刘修竹离开,留下一句话,”胡玄锦,我知道这柴房滋味不好受,你且担待着点,过几日,我便差人将你放出去。“
”呸,我才不信。“她啐了一口,望向老管家的眼睛里是不甘和怒气。
家仆不管三七二十一,两个人架着她,将她拖拽进柴房。因为用力有些猛,胡玄锦左脚的锦缎绣花鞋掉落在地,裸露的脚底磕碰在坚硬的泥土地里,划出一道道血痕。
桐子坤低头,捡起绣花鞋,蹭脸颊上,亲昵地摩挲着,后悔地说:”锦儿,你放心,我一定会调查真相,把你救出来。“
桐家柴房,位于厨房的旁边,屋舍低矮灰暗,门前堆满干柴垛,整齐码放在边沿。
柴房的门有些破旧,只有一扇窗户,用铁栅栏围着。屋里头关着可怜的胡玄锦,屋外是一个家仆守护着,日夜守候,负责看管她,平时干给她送饭之类的活。
胡玄锦倚靠在土墙边,日升日落,花开花谢,不知过了几天几夜,只觉日夜颠倒,昏天暗地。
一开始她觉得被冤枉,整天以泪洗面。潸然泪下,泪珠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滑落衣衫。斑斑驳驳的泪痕,好似红烛泪,格外悲戚。
直到有一日,家仆蓝鹊突然来到。“小哥,我奉大少爷之命给锦儿姑娘送点吃的。”
男仆板着脸,严肃地说:“不行,老太太吩咐过不可吃外食。她呀只配吃馊饭剩菜。她的饭菜,猪狗都不吃。”
蓝鹊听言,上前握住男仆的手臂,挤眉弄眼,讨好说:“别嘛,小哥,你先一旁歇会,我给你带一壶酒,你小酌一会。”
男仆一听有美酒,顿时如猫咪闻到荤腥,眼睛瞬间亮了。蓝鹊将一壶老酒奉上,男仆拿了酒,倒到酒杯,喝一口,觉得辣口,脸也红了。渐渐放开,任由蓝鹊往里递饭菜。
蓝鹊蹲下身,打开朱漆食盒,一盘酿茄子,从门缝往里推,一盘红烧肉,还有一碗白米饭,依次送入。
蓝鹊在外,贴着旧木门,拱手小声说:“锦儿姑娘,大少爷送的饭菜,若不合胃口,先凑合着吃。”
胡玄锦惊觉,忙起身,将饭菜接进来,忙回应说:“谢大少爷,我在里面过得挺好。”善良的胡玄锦,自己身陷囹圄,还不忘安慰身边人。
她望着飘着诱人香味的饭菜,早已饥肠辘辘。她拿着竹筷子,夹一块酿茄子,放口中咀嚼,竟然吃出一块纸片来。她将纸条敞开,是一行字。
“锦儿无辜,我必调查出结果,暂且忍住,定来救汝?”
她喜极而泣,危难时刻,心上人并没有放弃她。不由得对桐子坤又增添一丝好感。
桐子坤去厨房,亲自下厨为老太太制作藕粉桂花糕。他将细腻的藕粉、糯米粉、牛奶混合搅拌均匀,加入清水搅拌至无颗粒。把拌好的面糊过筛倒入碗中,加入桂花蜜搅拌均匀,盖上保鲜膜扎好蒸二十分钟。从锅里取出蒸好的桂花糖糕切开,趁热淋上桂花蜜。
一只古朴海棠盘内,码放五六块香甜软糯的桂花糕,看着精致小巧。
他兴奋地端着盘子去了桐明珠居住的东厢房。
此时已是午后,太阳西下,炎热的酷暑下,槐树上知了在喳喳鸣叫。一道光束穿透树间,在泥土里投射出斑驳的黑影。
一旁的桂花树结满花苞,青色的朵瓣在枝头簇簇冒出,一朵,两三朵,挨挨挤挤,闻着一股馨香。
桐明珠从屋内走出来,午睡刚起,凌乱的发丝束起,面容倦怠消失,一种莫名的轻松感升腾起来。
桐子坤端着食盘上前,将糕点摆在石桌上,过去搀扶老太太,一边扶一边说:“老太太,我做了您最爱吃的藕粉桂花糕。”
桐明珠迈着小碎步,推脱说:“不啦,我年纪大,不喜甜腻食物。”眼睛不由自主瞟向食盘。
“糕点是软的,适合您的牙口,里面没有糖,不甜。”他劝说,捏起一块糕点,放入她口中。面对突如其来的亲自喂食,她不拒绝,吃得津津有味。她点点头,夸赞糕点好吃。
“孙儿有一事相求,求老太太放出胡玄锦。案情扑朔迷离,存在诸多疑点,胡玄锦没有嫌隙。”他开门见山。
桐明珠一只枯槁的手掌拍拍他的手背,说:“我知道你惦念胡玄锦,可是你不能被她的面貌给蒙骗了。”
他眼中飘过一缕愁云。
她见他颇为难堪,沉思良久,松口说:“罢了,关她一天,活受罪了。望她以后能安分守己,好好照顾你。”
“谢老太太,你真是太好啦。”他又将一块糕点塞进她手中,急冲冲出了院门,奔向柴房。
柴房门口,桐子坤厉声呵斥,说:“快给我放人,老太太吩咐释放胡玄锦。”
男仆不依不饶,不肯放手。
“狗东西!不长眼的给我滚开!”他怒吼,撸起袖子,举起拳头,将男仆打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
昔日文弱斯文的桐子坤也有见义勇为的一面。
他奋力推开破旧的木门,见到蜷缩在角落里的胡玄锦。她面色土黄,营养不良,可怜巴巴。
顾不得许多,他将她抱起,把奄奄一息的她带离环境恶劣的柴房。
西厢房,胡玄锦房间。
蓝鹊下山请来的胡先生拎着药箱进来,端坐床沿边。胡先生面容宽和,琼鼻虬胡,枕巾垫在她手背下,先是给她把脉,随后望、闻、问、切,会诊的非常仔细小心。
他起身,俯下身,扒开她的眼皮,察看瞳仁的状态。再按压她的小腹部位,胃经部位。诊断完毕,端坐到木桌旁,提笔写药方。
“胡先生,锦儿姑娘病情如何?”他焦急地问。
胡先生沉思片刻,奋笔疾书,说:“桐少爷放心,锦儿是饿了两天,身子清瘦导致晕厥,并无大碍。待我开一付温补药方,配一副长白山野人参,日常进食,休息一月有余便好。”
他一听她无大碍,脸上愁云消散,“蓝鹊,带先生给账房拿诊金,送先生下山,别忘了拿药方去抓十副药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