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我们推开院门时，屋里的人全都出来了。邱月和春华瞪着眼睛打量着江海燕。我估计此时邱月的心情是最复杂的。江海燕看到爸妈，张了张嘴，我估计她是不知怎样称呼好，可最后她还是很不自然地地叫了一声：“爸，妈！”

　　为了打破这个尴尬的场面，我把邱月和小薇、春华的同学介绍给江海燕，最后又把春华介绍给她：“这是陶春华。”虽然我没有说春华是我的什么人，可从江海燕吃惊的眼神里已经猜出春华和我的关系了。

　　春华非常自然地和她握握手，说：“姐，进屋吧。”

　　进屋以后，江海燕把手里的方便袋交给妈，说：“我给你和爸爸买了些水果。”然后对春华说，“我不知道你们今天结婚，也没准备礼物。说完，她从手提兜里拿了二百元钱，递给春华，“一点儿小意思，需要什么你们就买点什么吧？”

　　春华不肯收。江海燕只好把钱塞进了我的口袋里。

　　江海燕的身份使她显得非常尴尬，不知如何是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坐了一会儿，她对我说：“我想让天浩陪我到镇里去找家旅店。”

　　“不着急，吃完饭再去。”妈说。

　　春华非常同情江海燕的处境，对她说：“姐，无论如何你也得吃完饭再去镇里。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找个人来陪你，她的身份和你一样，你们会有共同语言的。”说完她拿起茶几上的座机，打起电话来，“大姐，家里来了贵客，需要你作陪，你赶紧来吧。” 

　　春华的电话放下不久，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门口，我和春华迎了出去，一下车，春花就问：“来了什么贵客，非要我作陪不可？”

　　“天浩的妈妈来了，坐了一会儿就要走。”春华说。“你和她的身份相同，只好请你来陪她。”

　　“她怎么会来？”春花问。

　　“可能是找我有事，却赶上今天这个日子。”我说。

　　“我正想看看你的第一个媳妇什么样呢，正好她来了。”春花说。

　　来到屋里，春华向江海燕介绍春花：“姐，这位是春花大姐，在你之后，在我之前，也做过谷家的儿媳妇，现在她和秋实虽然不是夫妻了，却是爸妈的干女儿，她现在和秋实一起开公司。”

　　春花和江海燕两个人互相看看。春花拉着江海燕坐在沙发上，说道：“你不要感到拘束，春华妹妹非常大度，她不会在意我们过去和石头的关系。”

　　“大姐，你一定要陪好客人，我到厨房去。”春华说。

　　春华的两个闺蜜对这样的场面不知如何应对，她们看看春华，又看看春花和江海燕，想说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便跟着春华到厨房去了。我估计一定是去追问春华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花问江海燕：“你知道我和石头的事吗？”

　　“他和天浩去接我时，在路上说过。”春花的到来让江海燕慢慢平静下来。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之后，春花说：“春华的同学是来送亲的，不能让人家下厨房，咱俩去把她们换下来。”说完她拉着江海燕进了厨房。

　　邱月看看她俩，小声对我说：“我去陪陪春华，我怕她面对两个前任会不知所措。”

　　邱月跟着春花和江海燕进了厨房。不久，许丹霞和刘晓云从厨房回来了，许丹霞对我说：“你多有福，娶了春华这样宽洪大度的媳妇，竟然与你的两个前妻一起下厨房。”

　　刘晓云说：“春华的婚礼真让我大开眼界，竟然两个前任都到场了。”

　　我只好苦笑了一下，说：“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江海燕以前来我家时，从来没有下过厨，今天却与春花和春华一起下了厨房。

　　不一会儿淑娟从厨房出来了，对秋林说：“咱家的饭桌太小，碗筷也不够用，东院老冯家开过饭店，咱俩到他家借个大一点的饭桌和一些碗和盘子。”说完两个人出去了。淑娟离开厨房，可能是看人手够了，她又不知道如何应对两个前任妯娌。

　　小薇和天浩因为走累了，到二楼休息去了。

　　我到厨房看了一眼，春花当大厨，春华、邱月和江海燕给她打下手。春华对我说：“你进屋去吧，我们姐几个说一会儿话。”

　　我只好又离开厨房。这时秋林和淑娟从外面回来了。淑娟提着一个折叠餐桌，秋林提着一桶餐具。他们把东西放在院子里，然后又进了厨房，秋林提着一桶水，淑娟拿着一个大盆又从厨房出来，来到院子里，开始洗涮借来的餐具。我过去帮忙，秋林说：“哥，你去陪客人，这点活儿我们俩就干了。

　　洗涮完餐具，秋林把借来的大餐桌摆在客厅里，淑娟把洗干净的餐具送到厨房。不一会儿，淑娟、邱月端着炒好的菜从厨房出来，摆在餐桌上。

　　半个小时以后，所有的菜都摆上了餐桌，摆了满满一桌子。吃饭的时候，十多个人围着桌子团团而坐，春花坐在江海燕旁边。我先给大家敬了一杯酒，然后春华站了起来一一向大家敬酒。在给江海燕敬酒时，春华说：“你给爸爸妈妈生了天浩这么好的大孙子，又含辛茹苦把他养大，送他到大学读书，你是谷家的功臣，谷家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着，希望你以后常来，姐，我敬你一杯。”

　　春华的一番话使江海燕很感动，眼晴湿润了，站了起来，说：“以后你也是天浩的妈妈了，请你多关照他，我也敬你一杯。”

　　接下来春华又给春花敬酒，“大姐，在我们几个人中，你与谷家的人渊源最深，小时候你是秋实青梅竹马的伙伴，再大一点是他的初恋情人，现在你们一起创业，虽然你和秋石只做了几个月的夫妻，但仍然是患难与共的朋友，为了让我和秋实能经常在一起，你一个人担起公司的重担，我衷心地感谢你，我敬你一杯。”

　　春花站了起来，说：“妹妹，咱们也不是外人，用不着这么客气。说实话，如果石头不回来，我现在仍然是个普通的下岗职工，靠那个小饭店养家糊口，根本不会有今天。姐姐我只有一个心愿——希望能看到你和石头白头到老，一辈子生活幸福。”

　　给邱月敬酒时，春华看了一眼小薇，停了一下，然后说道：“邱姐，咱俩的关系最复杂，咱俩一个学校毕业，你比我毕业早，是我的师姐，后来你又成了我的结义二姐，从这两方面来讲，我都应该叫你一声姐姐；可你又是妈妈的干女儿，论年纪你没有秋实年纪大，从这方面讲你又是我的小姑。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样称呼你……”

　　春华的话使大家都笑起来，邱月说：“这好办，在单位时，你称我师姐，和春花大姐在一起时，你叫我二姐，在家里我就让你占点便宜，我叫你嫂子，这还不行吗？”

　　春华和邱月的话使所有的人都笑了，连进门以后一直没有露出笑容的江海燕也笑了。

　　春华接着又对邱月说道：“同时你也是我的贵人，没有你，我根本没有机会认识秋实，就凭这一点，我也应该向你敬杯酒。”

　　邱月说：“鬼丫头，还算有良心，还知道感谢姐姐的大恩大德，你算说对了，没有我，你可能要当一辈子老姑娘。”

　　这时一直埋头吃饭，喝饮料的天宇，抬起头来，突然说道：“真有意思，三个大娘今天都来了。”去年放暑假时，秋林和淑娟带着天宇到南方旅游，曾去看望过我，那时天浩刚接到录取通知书，我和江海燕的关系正在回暖，所以她热情了接待了弟弟一家，那次淑娟和天宇第一次见到江海燕。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淑娟说：“小孩子，胡说什么？”

　　天宇不服气地指指江海燕和春花，说：“我管她们都叫过大娘，怎么能说我胡说呢？”

　　秋林对天宇说：“你没胡说，记住，以后大人说话不要乱插嘴。”

　　见天宇不高兴地撅着嘴，不再说话，坐在他旁边的小薇拿过一瓶饮料，给天宇倒了一杯，放在他面前，说：“咱们不和他们大人掺和。姐姐求你一件事，明天你带我和你哥哥爬山去，行吗？我们对这里的路不熟。”

　　“行，我带你们爬这里最高的山。”天宇说。

　　“爬山也算我一个，来好几次了我还没有爬过太高的山。”邱月说。

　　春华看看我说：“我也想和他们一起去爬山，你也陪我们去吧。”

　　春花说：“以前我经常上山采野菜，哪座山风景好我都知道，还是我带你们去吧。”然后她对江海燕说：“现在是山里最好的季节，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也和大伙一起去玩玩吧。”

　　“明天我就回去了。”江海燕说：

　　“几点的火车？”春花问。

　　“明天下午三点五十有一趟开往通化的火车。”淑娟说：

　　“咱们一点之前回来。本来明天我想请你们吃顿饭，既然你们都想爬山，咱们就在山上吃野餐，饭菜我准备。不过，爬山不能穿高跟鞋，穿高跟鞋的明天换上平底鞋。”春花说。

　　天浩和小薇听说明天爬山还有野餐，高兴得拍着手说：“太好了。”

　　吃过晚饭，春花回公司了。春华的两个同学要动身回长春，江海燕也要去招待所去。我对江海燕说：“我先送春华的同学去火车站，回来再送你去招待所。”

　　许丹霞说：“我们就不用你送了，你还是陪客人去招待所吧。”

　　春华和邱月一起去火车站送许丹霞和刘晓云。我陪江海燕去矿招待所。天浩也要和我们一起去，江海燕说：“我和你爸爸有点事要商量，你先在奶奶家待一会儿，一会儿再去招待所。”

　　小薇一看天浩不和我们一起走，高兴地说：“咱们到河边去捉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