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宴会
“陶老弟,你一个人躲角落里做什么?我还等着给你介绍些人认识呢,找你半天了。”
陶修远硬着头皮走过去,就被钱大人拉着坐在了他旁边。
“钱大人,我也是刚到,就碰到了从前的同窗,说了几句话,给耽误了。”
陶修远赶忙打马虎眼,自己这位上司,虽说是平时做事儿不着四六,但从未薄待过自己,虽说他从未有过攀附权贵之心,但钱大人还是很上心地给自己介绍人脉。
“同窗?你说那位太常寺蒋少卿?你与他是同窗?”
钱大人刚才似乎是看到陶修远在同蒋少卿说话。
“是。”
陶修远不愿意再说起这个话题了,他也没想到,曾经那个不学无术的蒋誉铭竟然可以做到正四品。
“他真是年少有为啊,不过才刚过而立之年,就可以做到这个位置,这已经是很多人奋斗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钱大人还在说,一转身,就看到陶修远已经坐在座位上给自己的酒杯中倒酒。
“修远啊,没关系,他父亲是尚书令,他自然是可以在官场上平步青云的。”
钱大人坐在陶修远身边,在他耳边低声细语。
“钱大人,这京中贵客来了如此之多,你不去迎接,反而坐在这儿和下属咬耳朵?”
钱大人没等到陶修远的回答,就被人给打断了。
“陈侍郎,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陶修远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就被钱大人拉起来行礼。
“钱大人,不过是一次聚会罢了,别这么紧张。我这儿觉得无所谓,但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钱大人作为地方官,今天就是半个主人,还有一些贵客没有到,钱大人现在就在这儿歇着了?”
“陈大人,刚才之事都是在下的错,是我找钱大人有事儿,并非我家大人故意怠慢,如果您要责罚,就罚我一人好了。”
陶修远听到钱大人叫他陈侍郎,便知这是礼部侍郎陈丙森,虽然未曾谋面,但他也听说过这人,是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人。
“我有什么权力罚你们呢?就只是觉得这椅子不大舒服,这酒也不爽口,就想着让钱大人帮我想想办法,换换,让我在这儿坐着也舒服些。”
“这些是晏家特意准备的,你让我们如何更换?”
陶修远忍不住反驳,这人就是专门挑刺儿的。
“那这如何交涉,就得你们去做了,我是晏将军请来的上宾,现在晏家的人分身乏术,我就只能问你啦。”
“好,下官去办,侍郎稍等。”
钱大人示意他别再继续说了,这样的小人得罪不起。
“这还差不多,小武,你跟着钱大人去,盯着些,让他把我要的东西都准备齐。”
陈丙森吩咐自己的随从。
“钱大人,我去吧。”
陶修远是实在不愿继续留在这里,他看到这些阿谀奉承的人,就几乎呕吐。
“好,那你回衙门去,把我的那虎毛坐垫拿来,还有,把我的秋露白拿来吧。”
钱大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这都是他多年的珍藏,自己都舍不得用,现在怕得罪人,只能拿出来挡灾了。
“好,那我去去就回。”
陶修远知道,钱大人是不可能因为这些事情去和晏将军商议,只能是拿出自己的珍藏来息事宁人。
陶修远取了东西,却一直迟迟不肯回去,他走了几步,索性坐在路边,这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有些晚了,路边摊位都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他看到一个行色匆匆的人。
“姜姑娘。”
他还没站起身来,就已经喊出了这个名字。
“陶大人?”
姜落葵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陶修远,他正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无奈手中拿着的东西成为了他的羁绊,险些在她面前摔个狗啃泥。
“你这是要去哪儿?”
陶修远看着这天儿已经不早了,她却去往和愈安堂相反的方向。
“有病人在家,差了一味药,准备去药铺看看。如果陶大人没什么要紧事儿,我就先走了。”
“姜姑娘,你一个人去不安全,我陪你一起。”
陶修远就要跟上去。
“陶大人,您要拿着这些东西跟我去么?对了,今天您不是去参加宴会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左手拎着一个大包袱,右手还拿着一个瓷瓶,那包袱看上去很重,他真的要去药铺?
“我去参加宴会,不是去相亲的,你别误会。”
陶修远说完,才发现好像姜落葵只是说了参加宴会,自己在这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做什么?
“我是被钱大人拉着去的,我和晏三小姐没有任何别的关系,刚才就是客套的说了了两句话。”
“陶大人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哎,姜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时候,老远从跑来一个人。
“姜姑娘,还好,怎么去了这么久?”
白蔹有些满脸焦急,在看到姜落葵和陶大人在一起,顿时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家里还好么?”
落葵不想陶修远知道这件事,但又有些急,她实在不放心把那么一个定时炸弹放在家里,和父亲还有南星在一起。
“他睡了,我才出来的,刚才沿途的几家药铺我都去看过了,都没有看到你。药买到了么?”
“前面还有家药铺,是我经常去的,那里药材比较全。”
姜落葵把目光转向了陶修远。
“哦,我也该回去了,这些东西是钱大人要的,我得赶紧送过去。”
陶修远知道,自己现在也没什么立场继续留在这儿了。
“姜姑娘,那陶大人感觉很奇怪,他拿着那么一个大包袱要去哪儿啊?”
看着陶修远走远了,白蔹压不住内心的好奇。
“今天是晏三姑娘生辰宴,他应该是座上宾才对,恐怕是那东西是钱大人的,他会来取的,正好碰到了,就说了几句话。”
“这晏三姑娘是谁啊?这么大来头?钱大人和陶大人都亲自去为她祝寿?”
“因为这位晏三小姐的父兄都曾经在那场龙溪之战中浴血奋战。”
“龙溪之战?是当时龙源?”
白蔹似乎是听师父说起过这件事儿,也就是七年前的事情,听说当时战事很是惨烈,如果不是以为将军扭转乾坤,恐怕他们现在只能做亡国奴。
“对,就是那场战役,当时龙源入侵我西陵,当时西陵军节节败退,几乎都要打到京城的时候,晏三小姐的父亲,也就是现在的辅国大将军晏之南带领两位少将军晏以清、晏以宁出征,将一座座城池收复。但最后的代价就是晏将军的次子晏以宁战死沙场。晏以清也失去了一条手臂。”
“那这位晏三姑娘,肯定是很受宠了。”
白蔹想,家中唯一的女儿,老将军失去了一个儿子,另一个儿子还残废了,那肯定是要独宠这女儿了。
“是的,这位晏姑娘,还公然反抗过圣上的指婚。”
当时这件事儿,在紫阳那是人尽皆知,都说这晏三姑娘因为有心上人,所以不同意皇上将她指婚给尚书之子。当时还闹绝食,把晏将军吓坏了,赶忙去御前求圣上收回成命。
“那这晏三姑娘的心上人是谁?”
白蔹更好奇了,这么一位养尊处优的小姐,到底会对什么样的人动心?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
二人说到这儿,药铺就到了。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刚才晏将军过来敬酒的时候问起你,我只能说你去茅厕了。”
“抱歉,耽误了些时间,我去把这些给陈侍郎送过去。”
“好,刚才陈侍郎还发了火,说他要的东西怎么还没有送过来,你快过去,好好赔罪,不行就多喝两杯。”
钱大人叮嘱陶修远。
“可是我不会喝酒啊。”
“这个场合你说你不会喝酒?那不是得罪人么?你不能每天就钻研自己哪点东西,也得做些人际关系。喝酒这件事儿,多醉几次就好了。”
说完,钱大人就把陶修远给推出去了。
“陈大人,您要的东西,我拿来了。”
陶修远看到陈侍郎正在和别人畅谈,明明看到他了,却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就只好静静地站在一旁,如果不是碍着钱大人的面子,他真想把东西放这儿,转身就走。
但他还是没有,他不想钱大人为难。
“许兄,这过几日又有的你忙了。”
陈丙森只顾着和身旁的人说话,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他明知道身后站着人,却没有停下话头的意思。
“职责所在,也不谈辛不辛苦,只是今年的考生有些多,可能我们得多费点时间。”
陶修远在一旁听着,明白了,这姓许的人,就是朝廷专门派下来誊抄试卷的人,在宋代为了防止作弊,会将考生的名字糊起来,然后有专人去誊抄试卷,防止因为笔迹泄露而作弊。
“陈侍郎,您要的东西我拿来了。”
陶修远提高了声音,他真的不想再伺候这个专门挑刺的主。
“那陈大人您先忙,下官先告退了。”
姓许的人刚要走,被陈丙森一把拉住了。
“这位可是紫阳的郡丞大人,还亲自为我拿东西来,许大人不留下来赏个脸,喝杯酒么?”
“陶某先干为敬。”
陶修远端起酒杯,将里面的酒一口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