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章 同床夜魇
书名:柳畔情牵 作者:水月 本章字数:4726字 发布时间:2025-07-04

霉斑墙根渗着水,秀莲把屁股往墙缝里缩,后腰还是被公公的脚后跟硌得生疼。他咂着嘴翻了个身,酒气扑到秀莲脸上——那是用红薯干酿的劣酒,混着昨晚吃的霉豆腐味,熏得她胃里直反酸。


「咂……咸肉……」公公吧唧着嘴,光脚在被子里乱蹬,正好踹在秀莲的腰眼上。她疼得闷哼一声,婆婆立刻在中间翻了个身,枯树皮似的手背「啪」地甩在秀莲脸上:


「死老头子就知道吃!」她嘴上骂着,手却往公公被窝里塞了塞,「当心冻着腰,明儿还要去生产队挑粪呢。」转脸看见秀莲缩着,指甲又掐上她胳膊:


「往哪儿躲?阿木的婆娘,身子暖活就该给男人焐脚!」

秀莲没动,腿肚子却被床尾的阿毛踢了一下。

那小子睡得不老实,光脚蹭到她大腿,脚心的老茧磨得她皮肤发疼。「娘……粥……」阿毛咂着嘴,声音带着哭腔。


「吵死了!」阿木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背对着秀莲往墙根挪了挪,屁股撞上阿毛的腰。阿毛「哎哟」一声滚到床沿,差点掉下去。婆婆扬手就给了秀莲一巴掌:「看你男人被挤的!丧门星!连个觉都不会睡!」


巴掌落在秀莲耳后,火辣辣地疼。她咬着牙没吭声,却听见床底「悉悉索索」响。春桃的脚在尿桶边碰了碰她的鞋,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秀莲看见她偷偷塞过来半块冻硬的山芋——那是春桃藏了三天的口粮,表皮还沾着稻草屑。

 

二、红绳腰带被抢走。

 

后半夜秀莲肚子疼得蜷成虾,知道月事来了。她刚想慢慢挪到床沿拿布带,婆婆的手就像鹰爪似的扣住她手腕:「又来脏东西?」那指甲掐进肉里,疼得秀莲倒吸凉气。


「娘,我……我去趟茅房……」秀莲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眼睛瞟着挂在床柱上的布带。

「脏东西不许沾地!」婆婆压低声音骂,另一只手就去解她腰间的红绳腰带,「这破绳还戴着?我看你是想娘家想疯了!」

「那是我娘给的!」秀莲急了,伸手去抢。那红绳是她出嫁时母亲连夜编的,绳尾系着枚铜钱,说能「拴住魂儿」。


「你娘?」婆婆冷笑一声,红绳在她手里缠了两圈,勒得秀莲腰生疼,「你娘把你卖进陈家时,咋没说这绳能拴住肚子?三年了,连个蛋都下不出来!」她扬手把红绳甩在秀莲脸上,「瞧瞧这油垢!留着给你擦屁股吧!」

红绳擦过眼皮,秀莲眼泪「唰」地涌出来。旁边的公公被吵醒,迷迷糊糊摸过床头的烟袋锅:


「吵啥?再吵把你扔河里浸猪笼!」烟袋锅没点着,却「咚」地砸在秀莲手背上,立刻青了一块。

阿木翻了个身,不耐烦地踢了踢床板:


「睡不睡了?明早还要去砖窑搬砖呢!」他看都没看秀莲,把被子往自己身上裹了裹,露出半截光脊梁,上面沾着昨晚搓澡没洗净的泥垢。秀莲看着他的背,突然想起新婚夜他说的


「我会对你好」,现在听来像隔了层毛玻璃,模糊得可笑。

 

三、老鼠药壶当枕头

秀莲缩在床沿,后背贴着冰凉的土墙,手指摸到枕头下的陶壶——那是个豁了口的旧茶壶,里面装着拌了麸子的老鼠药。婆婆每天临睡前都要把壶塞到她枕头下,晃两下说:

「喝了它,一了百了,也省得占着茅坑不拉屎。」


「想喝药?」婆婆像后脑勺长了眼睛,突然翻过来盯着她,浑浊的眼珠在黑暗里发着光,「告诉你,死也得死在陈家炕上,烂也要烂在陈家地里!别想跑!」


秀莲赶紧把手缩回来,指甲无意识地抠着床板缝。床板下有前人刻的

「逃」字,笔画歪歪扭扭,像是用碎瓷片划的。她用指甲又划了个

「活」,木屑扎进指甲缝里,渗出血珠。血珠滴在床板上,和去年流产时的血渍混在一起,结成暗红的痂。


「抠什么?」婆婆听见动静,伸手就去拧她耳朵。

「嫌床板脏?当年我嫁过来,跟你公公睡稻草堆,稻草里还有蛇呢!」她的指甲掐住秀莲的耳垂,疼得她眼泪直流。

「娘,她月事……」春桃在床底小声说,话没说完就被婆婆瞪了一眼:

「小丫头片子插什么嘴?再说话把你嫁给河对岸的瘸子,让你天天跪搓衣板!」


春桃不吭声了,脚却在床底轻轻踢了踢秀莲的鞋。秀莲知道她是想说后窗的事——昨晚春桃偷偷告诉她,桂兰姐在夜校备了锯子,天一亮就来。刚想回应,阿毛突然坐起来,带着哭腔喊:

「娘,我饿!我要吃饼!」


「饿?饿就喝尿!」婆婆骂着,随手抓过尿桶边的破碗,「喏,喝了就不饿了!」碗里还剩着昨晚的尿,在月光下泛着白花花的光。

阿毛「哇」地一声哭出来,公公被吵醒,抄起烟袋锅就砸过去:「哭丧啊!再哭把你扔锅里煮了,给你哥下酒!」烟袋锅砸在阿毛背上,他哭得更凶了。

 

锯床腿时的碎瓷片

天蒙蒙亮时,阁楼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桂兰提着把豁了口的钢锯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三个抱红绸的女工,每人头上都包着蓝布头巾。

「王秀莲,跟我走!」桂兰的声音不高,却像锤子砸在木头上,震得秀莲心里一颤。


公公抄起枕边的烟袋锅就砸过去:「哪来的野婆子!敢闯我家内室!」烟袋锅擦着桂兰的耳边飞过,砸在门上,掉下来一块土坯。

桂兰侧身躲过,钢锯「咔嚓」一声架在床腿上:「根据《婚姻法》,妇女有婚姻自由!这媳妇我今天必须带走!」


「婚姻法是个啥?能当饭吃?」婆婆扑上去想抢锯子,被旁边的女工一把拦住。她在地上打起滚来,拍着大腿哭嚎:「天杀的啊!抢媳妇啦!陈家要断子绝孙啦!」


「你买卖人口才是犯法!」桂兰的锯子往下压,木屑「簌簌」往下掉。秀莲盯着床板上的刻痕被一点点锯开,藏在缝里的红绳残段掉出来,沾着血和陈年的棉絮。那是她昨晚偷偷塞进去的,想着「活」字能跟红绳一起生根。


「我的床!我的千工床!」公公吼着去抱桂兰的腿,被另一个女工用膝盖顶开。阿木缩在墙角,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又不敢,最后只是抱着头蹲下来。


婆婆见撒泼没用,突然抓起床头的尿壶就砸过去。尿壶没砸中桂兰,却「啪」地摔在地上碎了。瓷片溅到秀莲脚边,她看见其中一片上沾着暗红的血渍——那是上个月流产时,她疼得抓床沿蹭上的。血渍在晨光中像朵干花,死死嵌在瓷片缝里。


桂兰走到她面前,解下自己手腕上的红绳,那绳上系着半块银锁。她把红绳系在秀莲手腕上,银锁贴着秀莲手背上的烟袋锅疤:

「妹子,跟我走。从今往后,睡自己的床,吃自己的饭。」

红绳刚系上,秀莲就听见楼下传来敲锣声,还有人喊:

「新社会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春桃从床底爬出来,抓住秀莲的手,掌心全是汗:「嫂子,我们走!」


秀莲跟着桂兰往门口走,听见婆婆还在哭骂,阿毛抱着公公的腿喊饿,阿木蹲在地上发出

「呜呜」的哭声。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张三个人挤着的破床,床板缝里的红绳在晨光中闪着暗红的光,像一道终于划开的伤口,血珠正慢慢渗出来,滴在满地的碎瓷片上。


走出阁楼时,她听见身后「咔嚓」一声,是桂兰把最后一根床腿锯断了,那声音像一声长长的叹息,终于落了地。

第 55 章 同床夜魇(冲突升级+求救线完整版)

 

尿桶边的血手印

霉斑墙根的水迹漫到秀莲后腰时,她听见公公的呼噜声突然变成了磨牙声。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亮他脚趾甲缝里未洗净的粪泥——那是昨天在生产队挑粪时蹭的,此刻正一下下刮着秀莲的小腿。她往墙缝缩了缩,后腰撞上凸起的土坯,疼得闷哼。


「躲什么?」婆婆的指甲掐进她胳膊,

「阿木明早要去砖窑搬砖,你不给他焐脚,想让他冻坏了下崽?」话音未落,床尾的阿毛突然尖叫:

「老鼠!老鼠爬我脚背上了!」


公公被吵醒,抄起枕边烟袋锅就砸:

「嚎丧!再嚎把你扔锅里煮了!」烟袋锅擦着秀莲耳边飞过,砸在墙上震下一片土灰,其中一粒掉进她嘴里。

秀莲咬着牙没吭声,感觉床底有只手偷偷塞来半块冻山芋——山芋上缠着红绳,绳尾用血按了个指印。

 

后半夜月事来了,血渗到床单上。婆婆扯开秀莲的红绳腰带——那是母亲用陪嫁线编的,绳尾系着枚乾隆通宝——冷笑道:

「戴了三年也没拴住肚子,留着擦屎吧!」红绳被扔进尿桶,铜钱在尿里浮了一下,沉底时撞上桶壁,发出

「叮」的一声。秀莲盯着尿桶里的红绳,突然听见春桃在床底用气声说:「后窗第三块砖……桂兰姐留了锯子。」

 

灶膛里的红绳灰

天蒙蒙亮时,秀莲摸黑摸到后窗第三块砖。砖缝里没锯子,只有半张烧剩的《婚姻法》——纸灰里埋着桂兰的蓝布头巾。她心一沉,听见灶间传来婆婆的骂声:「死丫头片子敢偷藏传单?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秀莲刚缩回手,婆婆就踹开阁楼门,手里举着烧火棍。

「跟桂兰那个野婆子学坏了?」烧火棍

「啪」地砸在秀莲背上,「我花三斗谷子买的媳妇,敢去找妇联告我?」秀莲蜷在床沿,看见阿木抱着头缩在墙角,像没看见她背上的血痕。

 

「娘,别打了……」春桃想拦,被婆婆一脚踹倒在尿桶边。尿溅到秀莲裤腿上,她突然抓起床头的老鼠药壶砸过去:

「你才是丧门星!」壶没砸中婆婆,却摔在地上碎了,露出里面藏的半块玉佩——那是母亲临死前塞给她的,说。

「见到戴蓝头巾的就安全」。

 

婆婆看见玉佩,眼睛突然亮了:

「好啊!藏私货!」她扑上来抢玉佩,指甲刮过秀莲锁骨,留下三道血痕。秀莲尖叫着往床底躲,后腰却被公公的脚踩住——他不知何时醒了,正咧着嘴笑:

「跑?打断你的腿!」

 

三、门板外的铜锣声

秀莲被按在床板上,婆婆的指甲快抠进锁骨。千钧一发时,春桃突然抓起尿桶往公公头上扣:

「哥!快跑!」尿顺着公公的脸往下流,他怒吼着去抓春桃,秀莲趁机爬向窗口。

 

「想跑?」婆婆拽住她头发,烧火棍再次举起。就在这时,门板

「哐当」一声被撞开——桂兰举着铜锣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十几个戴蓝头巾的女工,每人手里都拿着《婚姻法》传单。

「王秀莲!」桂兰的铜锣往地上一磕,「根据婚姻法第三条,禁止干涉婚姻自由!」

 

公公抹了把脸上的尿,抄起烟袋锅就砸:「哪来的野婆子!」桂兰侧身躲过,传单甩在他脸上:

「你买卖人口、虐待妇女,派出所马上就到!」旁边的女工举起红绸横幅,上面写着「妇女解放 婚姻自主」。

 

婆婆见状往地上一躺,拍着大腿哭嚎:「天杀的啊!抢媳妇啦!」桂兰没理她,走到秀莲面前,解下自己手腕的红绳——绳上系着半块银锁——和秀莲的玉佩一拼,严丝合缝。

「你娘是我战友,」桂兰的声音带着颤,「她托我找你二十年了。」

 

四、破庙里的红绳灯。

 

秀莲跟着桂兰跑出陈家时,听见阿木在身后喊:

「娘……」她没回头,只是攥紧了桂兰给的红绳。晨雾里,十几个蓝头巾女工手拉手护着她,像一道移动的红墙。

 

走到村头破庙时,桂兰点起一盏马灯。灯光下,秀莲看见自己锁骨的血痕正在结痂,而红绳上的银锁正慢慢发烫。

「你娘当年就藏在这庙里,」桂兰指着墙角的草堆。

「她把你托付给接生婆时,留了半块玉佩。」

 

突然,庙门被撞开,婆婆举着菜刀冲进来:

「小贱人!敢偷我家东西!」桂兰把秀莲护在身后,从怀里掏出本红皮证书:

「这是你买卖人口的字据,还有秀莲的伤痕照片,够判你三年!」

 

婆婆看着字据,菜刀「哐当」掉在地上。这时,春桃扶着流血的额头跑进来,身后跟着背药箱的卫生员。

「嫂子,我把阿毛锁在屋里了,」她喘着气,从兜里掏出个布包。

「这是你娘的红绳腰带,我从尿桶里捞出来了。」

 

布包里的红绳还滴着水,绳尾的乾隆通宝在灯光下闪着光。秀莲接过红绳,突然听见庙外传来敲锣声,越来越近。

桂兰推开庙门,只见晨雾中飘来无数红绸——那是纺织厂的女工们,每人手里都提着一盏系红绳的马灯,把破庙照得如同白昼。

 

五、床板下的血绳结(冲突逻辑闭环)

 

三日后,派出所的人来陈家取证时,撬开了那张三个人睡的旧木床。床板下密密麻麻全是刻痕,其中最深的一道里嵌着根红绳——绳上缠着头发和血痂,打了个死结。

「这是秀莲她娘当年刻的,」桂兰指着刻痕。

「她也是被卖进陈家,想逃时被打断了腿。」旁边的春桃低下头,从兜里掏出半块饼——那是秀莲临走前塞给她的,饼里夹着张纸条:「锯床腿的锯子,藏在老槐树洞里。」

 

原来三日前秀莲摸到的不是老鼠药壶,而是桂兰提前藏好的锯条。她没锯床,是因为春桃偷偷告诉她:

「锯了床,阿毛就没地方睡了。」后来桂兰带人来,用的是法律这把。

「锯子」——当婆婆看见买卖人口的字据时,那张三个人的破床,就已经在法律的光线下碎成了齑粉。

 

此刻秀莲正在纺织厂夜校学写字,手腕上戴着两根红绳:一根是母亲的,一根是桂兰的。当她写下第一个。

「人」字时,窗外老槐树上的红绸突然哗哗作响——那是春桃趁着夜色系上去的,每根红绸都打了个活结,像无数只手,正慢慢解开缠绕在女人身上的千年绳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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