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胡问答说：“似有一律。”
好像有一种规律。
微悟：“何律？”
什么规律？
胡问答：“帝王好诗文歌赋，国家危矣。”
帝王沉迷文艺就要坏事，国家就危险了。
微悟愣了好一阵子，说道：“此律……可成律。”
这条规律好像……还真是一条规律。
于是，微悟又吟了一首诗。
文艺帝王
后庭花开南廷谢，
霓裳起舞盛唐绝。
瘦金书画风靡时，
宋天只剩半轮月
后庭花谢了陈叔宝的南陈，
霓裳舞灭了李隆基的盛唐。
瘦金书画风靡的时候，
宋朝就剩半条命了。
胡问答一想，这还真成了规律，受到启发，胡问答顺口说了句：“国亡文风改，唯字不改。”
一个朝代灭亡了，甚至诗词文章的风格也在改变，唯有文字不变。
想到这里，胡问答来了兴致，也跟了一首。
单字保鲜
辞赋衰落起唐篇，
诗余兴盛止宋天。
从此文章年年俗，
唯有单字永保鲜。
辞和赋衰落后，唐诗兴旺起来，
之后宋词又兴旺起来，词也衰落在宋朝。
从那以后，文章越来越俗，
只有单个的汉字永远保鲜。
微悟又愣了一阵子，说道：“有理，文可俗，单字保鲜。”
有道理，文章可以俗，单个汉字总是不变的。
确实，宋之后，文学已俗，其实，雅俗要看时代，当年俗得很，拿到现在，可能就文雅得很，看来还真是越来越俗。
宋以来，填词成风，词发展到成熟之际，已经是雅俗不分了，还真就是只有单个的字永葆青春。
微悟继续说道：“有史之演进，以俗为向，两国交战，俗者胜。”
历史是向俗的方向在发展，两国交战，哪国更俗哪国赢。
胡问答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历史上，中原常常打不过戎狄，科学要发展也有类似道理，今天的科技是高于古代的，可今天的文章就俗多了，看来，科学要发展，文章就要越来越俗，胡问答问：“何所为致术学成势？”
怎么做才使能科学思想流行起来？
微悟说：“若墨子之术成文人之所好……”
如果墨子的学术能在文人中流行起来……
胡问答知道，墨子在数学、科学等方面是有建树的，于是，胡问答突然明白了一个事，微悟的意思完全可以表达成，当欧几里德学说成了文人分们讨论的常态的时候，科学必将大发展，因为这样就使得文人们习惯用逻辑推演事物，而不是用文人们常用的比喻、夸张等跳跃式文学思维，想到这里，胡问答笑起来。
微悟问：“因何而笑？”
胡问答回答说：“文韵减损，术学抬头。”
文学性降低，科学性就抬头。
微悟在思考，胡问答想到这里，又要发笑，因为他想到另一个问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动画片原来是儿童专属，后来，成年人也越来越沉迷于动画片，难道这是为了科学的发展吗？胡问答回了一下神，看着微悟。
微悟说道：“术学之运在文人之好，术学之春缘于雅中渐俗。”
科学的命运在于文人的好爱，科学的春天在于雅味逐渐减少。
胡问答补充一句：“此非个案，势也，文化之势。”
这不是个案，不是指某一个文人，是指整个社会的大趋势，是一种文化趋势。
然后，胡问答继续说道：“此文化，乃民所见所思所行，隐于文字，藏于诗词绘画、衣食住行，待人接物概以文化为引，可称其为民风。”
这里的文化一词，是指人们看见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干了什么，文化隐藏在诗文书画里、隐藏在人们的衣食住行里，待人接物都受到文化的影响，可称其为民风。
确实，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就是社会，有社会就有社会文化，可以直接说成文化，社会就是人们相互之间形成依赖关系，这就说明，人确实是群居动物。
只不过人的群居是以社会的方式相联系，不一定非得是指所有人住在一起，就好比一个铁匠打的铁被千里之外的不认识的人所使用，这就是群居的一种表现。
其他动物的群居则是指一定要在一起，一只中国大山里的猴子不会对非洲森林里的猴子产生影响，这两群猴子之间不存在群居关系，而地球上所有的人都是群居关系。
人与人之间不管认不认识，见没见过面，实际是通过文化联系在一起的，这种联系既包括实物产品，也包括思想产品，文化以看不见的形式串联起了世界的每一个人。
胡问答进一步解释道：“人人束于文化，世道之动运无不依文化而行，无游离于文化外之人。”
文化是一种约束，每个人都有意无意的受到文化的约束，文化是维护人类社会正常秩序的必须，没有人能生活在文化之外。
胡问答好像在自问：“人之外可论文化否？”
动物中有文化吗？
微悟显然已经理解了文化的概念，说道“文辞于禽兽，如乱石碎地，视而无思，唯人能思之，唯人能识文断字，文化倚字傍辞乃生，文化只行于人。”
文字、文章对于动物，那就像是地上碎石，激不起动物们的关注，只有人类才可能去关注，只有人能认字写文，文化是依靠文字文章才能产生，文化只在人类中流行。
胡问答：“依先生言，文化以字而兴，上古先人无字矣，仍为人，文化恐不为人所独有。”
按照刚才的说法，文化需要有文字来支撑，早先的人类没有文字，仍然是人，文化的说法可能不只在人当中流行吧。
微悟：“此言亦可，群生文化，然此文化无文以载，群灭文化灭，于他群，此文化无传承而绝，文辞之用，可载此群之文化以引隔世之群风，此真文化矣。”
这么说也行，不管是人还是动物，群居就会产生文化，如果没有文字作载体，这个群灭了，这种文化也灭了，这种文化对其他群就不产生影响，没有形成传承，而文字文章就可以记录这种文化，以后的人们也可以借鉴，这才是真正的文化。
微悟接着又来了一段差不多是总结的话，说道：“字在，韵在，韵减，文犹在，文在，文化在，字在、文在、韵在、文化在，术必显。”
文字还在，文韵就在，文韵减少，文章仍然在，文章还在，文化就还在，字在、文在、韵在、文化在，科学就必然会发展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