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曙光星的发现
半人马座阿尔法星的光晕如同融化的金箔，将"星耀二号"的舰体浸染成琥珀色。艾丽从休眠舱的凝胶中缓缓起身，湿润的黑发黏在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水珠顺着脖颈滑进作战服领口。作为时间引擎的首席操控官，她脖颈后的神经接驳口还泛着淡淡的蓝光，那是深度休眠后尚未消退的痕迹。突然，导航系统尖锐的警报声撕裂寂静，她猛地抓住舱壁的扶手，马尾辫甩过舱壁时溅起细密的静电火花。
"检测到G级行星！"林夏几乎是撞开舰桥舱门冲进来，这位华裔物理学家的实验服口袋里还露出半截量子纠缠探针，栗色马尾随着剧烈的喘息来回晃动。全息投影瞬间在穹顶展开，淡蓝色的星球表面泛起涟漪状的波纹，赤道附近蜿蜒的大陆板块如同翡翠镶嵌在蔚蓝色的绸缎上。老船员汤姆·雷诺兹将战术腰带又紧了紧，金属义眼发出细微的嗡鸣，布满疤痕的手指不自觉摩挲着胸前的十字架："大气含氧量21.3%，气压1.02标准值...这不可能。"
艾丽的瞳孔在数据流中微微收缩，她苍白纤细的手指在触控面板上滑动，调出的光谱分析数据如同银河倾泻。"看这些甲烷浓度波动。"她的声音带着川音特有的清脆，"晨昏线附近存在周期性峰值，很可能是某种生物活动。"话音未落，舰桥穹顶突然扭曲，数百个检测探针如银色蜂群脱离母舰，微型核反应堆在太空中拖曳出磷火般的尾迹。
当第一组探针突破曙光星电离层的瞬间，整艘飞船的仪表盘同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技术员卡洛斯的莫西干发型随着剧烈的摇晃左右摆动，墨西哥口音的英语充满惊恐："强电磁干扰！所有探针失去联络！"艾丽死死盯着全息投影，最后传回的画面里，沥青般的黑色物质正顺着探针表面蠕动，所到之处金属结构如同被无形火焰灼烧般融化。更诡异的是，那些物质突然汇聚成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镜头。
"启动生物隔离程序！"总指挥陈岩的声音在颤抖，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扶了扶金丝眼镜，布满老年斑的手却稳如磐石地按下红色按钮。但林夏已经扑到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出连绵的脆响："等等！你们看这些光斑——"全息投影突然放大，大陆板块交界处浮现出蜂巢状的巨型建筑，每一块结构的接缝处都闪烁着珍珠母贝般的虹彩，建筑表面流动的几何纹路，精确到小数点后八位的对称结构，远超人类现有科技水平。
首批登陆舱穿透云层时，舱内的重力感应器发出刺耳的蜂鸣。艾丽感觉神经接驳手套传来灼痛，低头看见纳米涂层正如同被酸蚀般剥落。透过舷窗，淡紫色的天空中漂浮着水母状的发光生物，它们半透明的身体里流淌着星河般的光带，触须拖曳的磷光轨迹在空中编织成不断变化的曼陀罗图案。当登陆舱重重落在翡翠色的平原上，舱门开启的瞬间，浓烈的花香裹挟着臭氧与铁锈味扑面而来，苏妍当场弯下腰剧烈咳嗽，双丸子头随着动作晃动，护目镜蒙上了一层水雾。
"土壤样本检测到未知碳基聚合物！"苏妍的惊呼从分析舱传来，这位实习医生将显微镜画面投放到公共频道。众人看见灰绿色的土壤如同活物般蠕动，无数细小的晶簇破土而出，折射出棱镜般的七彩光芒。汤姆的战术靴突然陷入地面，他单膝跪地捧起土壤，指缝间赫然露出半截类似人类指骨的物体。指骨表面刻满细密的螺旋纹路，在紫外线照射下显现出淡蓝色荧光。"骨密度是人类的三倍。"他的声音发闷，金属义眼快速扫描，"但关节结构...像是进化出了第三对腕骨。"
地面突然传来沉闷的震颤，艾丽感觉后颈的神经接口开始发烫。翡翠色的植被如同被抽走灵魂般褪去色彩，露出底下布满蜂窝状孔洞的灰白色基质。远处的山脉正在缓慢变形，山体裂开的缝隙中涌出黑色雾气，雾气里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频率与人类脑电波产生诡异的共振。她抓起地质探测仪，屏幕上的磁场强度数值正在疯狂跳动，红色警报线突破临界值的瞬间——
"立即撤离！"陈岩的怒吼通过通讯器炸响。黑色雾气已经吞没登陆舱，舱内温度骤降至零下三十度。苏妍的尖叫刺破寂静，她白皙的手臂不知何时缠上了黑色藤蔓，藤蔓表面的吸盘正贪婪地吮吸着她的血液，被触碰到的皮肤瞬间变得青紫。艾丽抄起激光切割器斩断藤蔓，飞溅的黑色汁液在地上扭曲重组，分裂成三条布满复眼的蜈蚣状生物。
混乱中，林夏突然抓住通讯器，瞳孔因为过度兴奋而放大："听！它们在唱歌！"空灵的和声涌入所有人的耳机，那声音像是鲸鱼在深海的哀鸣，又夹杂着教堂管风琴的庄严，声波频率却与地球任何已知语言都不匹配。当声波达到某个峰值时，登陆舱的金属框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开始扭曲成诡异的螺旋形状。
紧急升空的指令下达时，艾丽死死扒着舷窗。她看见蜂巢状建筑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无数光柱射向天空，在电离层勾勒出巨大的人脸轮廓。那张脸有着人类的五官比例，却覆盖着昆虫复眼般的结构，流转的光芒中仿佛映照着宇宙的诞生与消亡。当飞船冲破大气层的瞬间，她的神经接口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一串清晰的二进制代码在视网膜上炸开，翻译成人类语言只有三个冰冷的汉字：别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