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曙光星的发现（续）
艾丽的太阳穴随着神经接口的灼烧感突突跳动，仿佛有无数带电的蚁群在大脑皮层下啃噬。她的作战服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在零下三十度的低温中迅速结出冰晶，每一次呼吸都能带出白色雾气，在防护面罩上凝结成霜花。身后的林夏半跪在控制台前，栗色长发黏着不知名的黑色黏液，发梢还在滴落黏稠的液体。这位华裔物理学家的指甲缝里嵌满剥落的纳米涂层碎屑，指尖在触控屏上划出凌乱的血痕，"这些声波频率在不断迭代！第七谐波出现了斐波那契数列的变体！"她的声音因过度亢奋而发颤，实验服下摆的焦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边缘泛着诡异的荧光绿，如同某种活物的触须。
汤姆的战术匕首刃口已经卷成锯齿状，金属义眼的散热口喷出灼热的白色蒸汽，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晶。他每挥出一刀，机械右臂的液压管就发出濒临崩溃的哀鸣，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当又一只蜈蚣状生物被劈成两半，黑色血液溅在舱壁上腐蚀出蜂窝状孔洞时，这位饱经风霜的老兵突然抓住艾丽的手腕，布满老茧的手掌因用力而青筋暴起："看看苏妍！她撑不到撤离了！"他的金属义眼红光闪烁，映照着艾丽苍白的脸庞。
蜷缩在墙角的实习医生苏妍，原本粉嫩的脸颊此刻泛着青灰色，脖颈后的符文已经连成网状，顺着耳后向太阳穴延伸，在皮肤下勾勒出诡异的图案。她手中的检测仪屏幕早已炸裂，玻璃碎片深深扎进掌心，鲜血混着黑色黏液不断滴落。苏妍眼神涣散，喃喃自语："空气...在重组...C2H5OH的比例...变成了..."话未说完，一口黑色液体从她口中喷涌而出，在地面瞬间凝结成类似电路板的晶体，表面还在不断闪烁着幽蓝的电弧。
"卡洛斯！磁力网还能撑多久？"艾丽扯开衣领，锁骨处的神经接驳口渗出淡蓝色的生物电流，细小的电弧在皮肤表面跳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墨西哥机械师的咒骂声从通风管道传来，混着金属敲击的叮当声："见鬼！三号线圈熔断了！能量只剩12%！那些鬼东西在啃噬磁力场！"随着他的声音，整个登陆舱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碎。
蜂巢建筑的变形还在继续，六边形结构重组时发出齿轮咬合的轰鸣，震得登陆舱的钛合金地板嗡嗡作响。林夏突然指着全息投影尖叫，指甲在透明屏幕上划出三道血痕："看！星图里的荆棘线正在标记城市坐标！北京、纽约、东京...都是人口密集区！"她的平板电脑自动弹出的画面里，那些傀儡般的人类正将某种黑色装置插入地球表面，大陆板块随之裂开巨大的缝隙，岩浆喷涌而出，天空中布满黑色雾气。
黑色射线如暴雨般袭来的瞬间，汤姆将艾丽扑倒在防护盾后。老船员背部的伤口再次崩裂，暗红色的血珠飞溅在舱壁上，瞬间冻结成冰晶。他的金属义眼红光暴涨，扫描着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发光体："这些眼睛...它们的虹膜图案在同步变化！像是某种集体意识..."话音未落，其中一颗眼球突然喷射出光束，在舱壁上烧出直径半米的熔洞，灼热的金属液体滴落，在地面上滋滋作响。
艾丽翻滚着抓起量子纠缠相机，取景框里的画面让她胃部抽搐——黑色物质吞噬金属时浮现的人脸，有的戴着古埃及法老的黄金面具，有的穿着二十世纪的银色宇航服，还有的面容模糊却带着与她相似的东方五官。当她将镜头对准苏妍时，取景器突然爆出刺目白光，屏幕上只留下一行不断闪烁的文字：你不该来。文字周围环绕着细小的黑色藤蔓图案，仿佛在不断生长蔓延。
"苏妍的生命体征消失了！"林夏的哭喊被刺耳的警报声淹没。实习医生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生物在蠕动，将皮肤撑得透明，可以看到血管中流动着黑色的液体。艾丽冲过去时，只来得及抓住她的手腕，却感觉掌心传来的温度低得可怕，就像握着一块千年寒冰。苏妍突然睁开双眼，瞳孔已经完全变成黑色，用毫无感情的机械音说："轮回...修正..."说完，她的身体开始分解，化作一团黑色雾气，在舱内弥漫开来。
主控台的红光将总指挥陈岩的脸映得狰狞可怖，他的白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布满老年斑的手指在操控面板上疯狂敲击："跃迁窗口只剩三分钟！必须立刻撤离！"汤姆不由分说将昏迷的林夏扛在肩上，金属义眼闪过挣扎的光芒："艾丽，你知道被生物污染者一旦进入跃迁通道会引发什么！"他的声音因焦急而变得沙哑。
"我有量子锁！"艾丽扯开腰间的防护匣，露出闪烁蓝光的装置，"把苏妍固定在隔离舱，我手动操控跃迁坐标！"她的手指在神经接驳手套上快速敲击，作战服的纳米纤维自动重组出防护面罩，将她的脸庞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当汤姆将苏妍冰冷的身体推入隔离舱时，艾丽突然发现实习医生耳后的符文组成了一个汉字——劫。这个字在幽蓝的光线下不断闪烁，仿佛在预示着某种不可逃避的命运。
登陆舱脱离地表的瞬间，整座蜂巢建筑群爆发出的白光中，艾丽看到无数发光眼睛组成的巨型人脸流下黑色泪水。那些泪水坠地后化作万千黑色藤蔓，缠绕着登陆舱疯狂生长，藤蔓表面布满尖刺，不断刮擦着舱体。她死死盯着视网膜上重组的二进制代码，当"轮回已至"四个汉字完全显现时，神经接口突然涌入海量记忆碎片——恐龙灭绝时遮天蔽日的黑色雾气、玛雅文明突然消失前的诡异壁画、二战末期某个秘密实验室里扭曲的人体实验...所有画面的角落里，都若隐若现着蜂巢建筑的轮廓。
"启动空间折叠！"艾丽的嘶吼混着金属撕裂的巨响。当跃迁光芒吞没登陆舱的刹那，她最后看到苏妍的尸体在隔离舱内突然睁开双眼，嘴角上扬的弧度带着超越人类理解的诡异笑意。而在曙光星的电离层外，无数发光眼睛组成的星图正在缓缓转动，中心位置，地球的坐标被血色光芒彻底笼罩。与此同时，艾丽的神经接口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强行植入她的意识深处，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游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