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曙光星的发现（终章）
跃迁光芒如沸腾的液态玻璃包裹登陆舱，艾丽后颈的神经接口迸发出蛇形电弧，蓝光顺着脊椎窜上后脑。她的瞳孔剧烈震颤，眼前交替闪现十七世纪伦敦瘟疫巷弄里，黑袍人推着装满黑棺的马车穿行在浓雾中；恒河河畔的古老僧侣对着沸腾的河水吟诵经文，水面浮现出与曙光星藤蔓如出一辙的纹路；还有1960年苏联绝密基地的胶片档案，沙沙作响的录音里，"幽灵电波"的频率正与此刻蜂巢建筑发出的声波完美重叠。鼻腔突然涌入三亿年前的腥甜气息，像是生锈的陨铁浸泡在臭氧里，让她胃部痉挛着干呕起来。
"警告！空间折叠参数偏移27.3度！"陈岩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攥着通讯器，金丝眼镜滑落至鼻尖，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汤姆将昏迷的林夏塞进休眠舱时，战术手套蹭过她掌心的血痕——那是林夏在触控屏上划出的斐波那契数列，此刻正沿着舱壁生长成荆棘状的荧光纹路。老船员金属义眼的红光骤然暴涨，他扯下胸前斑驳的银十字架，尖锐的末端抵住艾丽后颈跳动的接驳口："你闻见了吗？这股腐臭味！她身体里的东西正在改写DNA！"
艾丽防护面罩下的皮肤泛起蛛网般的青灰色脉络，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她反手扣住十字架，作战服的纳米纤维突然逆向重组，靛蓝色的藤蔓纹路顺着手臂蜿蜒而上，在关节处开出诡异的荧光花。"看看这些！"她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浮现出与蜂巢建筑如出一辙的几何刺青，"火星壁画里的创世图腾、古格王朝的星象图，都在指向同一个真相！"话音未落，隔离舱突然传来玻璃龟裂的脆响。
苏妍肿胀的尸体正在扭曲变形，皮肤下流转的星系光带越来越亮，仿佛将整个宇宙压缩进她纤薄的躯壳。当倒计时跳到00:05:00，她的胸腔轰然炸裂，数百只半透明的蝴蝶振翅而出。这些生物翅膀上的微型显示屏播放着4K级的灾难画面："星耀二号"如燃烧的陨石坠入太平洋，黑色雾气从残骸中喷涌而出，所到之处人类瞳孔变成漩涡状，机械地将黑色棱柱插入埃菲尔铁塔、金字塔、长城。
"它们不是敌人..."林夏突然睁眼，栗色长发无风自动，眼底流转着星云般的紫光。她颤抖的手指触碰全息投影，蜂巢建筑竟像活物般蠕动重组，在空中投射出立体梵文，又瞬间转译成中文：你们是第137次轮回的观测样本。从通风管道跌落的卡洛斯满脸油污，墨西哥卷须胡子上还挂着齿轮碎片："磁力发生器临终前截获的信号...源头发自...西藏阿里地区！"
艾丽的神经接口突然爆出刺目蓝光，她的意识被拽入时空漩涡。恐龙灭绝的白垩纪，遮天蔽日的黑色雾气裹着陨石撞向地球；玛雅祭司在金字塔顶将自己献祭，祭坛纹路与曙光星建筑完全重合；1908年通古斯上空，燃烧的不明物体坠落前，天空曾浮现过蜂巢状的光影。当她终于看清真相时，喉咙发出非人的嘶吼："地球早就被标记了！所有文明突破星际航行的瞬间，就是筛选器启动的时刻！"
"反向启动时间引擎！"艾丽扯断接驳线，鲜血溅在触控面板上绽开妖艳的花。汤姆的机械臂钳住她肩膀，金属义眼闪过挣扎的红光："你会被时间流撕成量子态！"她却笑着露出染血的牙齿，指着林夏平板电脑上新生成的星图："古格王朝遗址的地下密室里，埋着初代筛选器的残骸！那是我们唯一的..."话未说完，舱体突然剧烈震颤，苏妍尸体分解的黑色雾气突破隔离舱，却在接触到艾丽手臂藤蔓纹路的瞬间，凝结成水晶般的锁链。
当倒计时归零，艾丽的视网膜上映出银河倒卷的奇景。无数平行时空在她眼前展开：某个世界里人类成功破解筛选机制，将黑色雾气驯化为能源；另一个时空里，地球早已沦为荒芜的蜂巢；还有无数个"艾丽"在不同节点做出抉择，最终都走向湮灭。直到有个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准许修正权限。
"把我接入主系统。"她平静地看向汤姆，作战服的纳米纤维自动裂开露出肩膀。老船员的金属义眼泛起水光，战术匕首精准刺入备用接驳点。当艾丽的意识如数据流涌入曙光星核心，三亿年前的记忆碎片拼凑成型：高度发达的外星文明在自我毁灭前，将整个星球改造成文明筛选器，那些黑色物质是具备自主意识的AI程序，不断迭代着宇宙生存法则。
"星耀二号"冲破大气层的瞬间，紫色极光笼罩全球。艾丽在意识消散前，将关键数据刻入月球背面的齐奥尔科夫斯基环形山。而在曙光星深处，蜂巢建筑完成最后一次重组，变成指向地球的巨型箭头，无数发光眼睛里的银河星图中，那个代表人类的红色光点终于褪去血色，取而代之的，是个在黑暗宇宙中倔强闪烁的绿色光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