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爱情
“听说这位陶大人可是青年才俊，在处理案件上是得心应手。那这当年科考是第几名？是状元啊还是榜眼？”
这许川兴似乎是对陶修远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也不打算走了，像是专门要看陶修远的笑话。
“在下不才，并非状元榜眼之流，但试卷上字字句句皆为寒窗苦读之成果。”
“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川兴马上变了脸色。
“这就是陶大人的不对了，哪位学子的不是靠自己辛勤苦读呢？这话要让有心人听到了，岂不是以讹传讹了？”
陈丙森看似是在劝和，但语气中的阴阳怪气，让陶修远觉得这对自己是一种侮辱。
“人家生辰宴，你们在这儿吵什么？”
一中年男人，他衣着华贵，就连簪头发的簪子都是顶级的和田玉。但他却是铁青着脸色走了过来。
“尚书大人，我们不过是和陶大人闲聊几句罢了，我们想同这紫阳的地方官多拉近关系，就想着和陶大人聊几句。没考虑到他不胜酒力，下关知错了。”
这句句言错，句句都把责任推到了陶修远的身上。
陶修远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现在他成了众矢之的，其他桌的客人也都停下交谈，纷纷侧目，想看看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陶大人如果不胜酒力，可以和他们说清楚，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这难道就是紫阳郡的待客之道？”
礼部尚书崔良才的脸色更黑了，似乎这一切都是陶修远的错。
“崔尚书，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陶大人不过性子直了些，但是不会说太出格的话。这来者都是客，虽说大家是晏将军请来的客人，但来到了紫阳，就是我钱某的朋友。我来陪众位喝个痛快。”
钱大人及时赶到，一边说着，一边把陶修远拉到自己身后。
“这次怎地来了这样多的人？”
晏以清放下书本，他为了躲清净，就窝在二楼的客房里看书，但楼下的喧闹之声还是吵的他不得安宁。
“兄长如果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就别下去了。”
自从二哥在战场战死之后，晏秋茹就更改了对晏以清的称呼，从前喊大哥，现在叫兄长，因为从此时开始，她就只有这一位哥哥了。
“你不是一直不大喜欢热闹么？之前的生辰宴，父亲想给你操办，你都拒绝了，这次为何会如此兴师动众。我看在京的高官，都被你请来了。”
晏以清皱着眉头，他总觉得自己的妹妹不是这样的性格。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请这样多的人来？他们不都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么？有的是想巴结，有点是惧怕父亲的权利，更有甚者，是想和咱们晏府结亲吧？那位兵部尚书的千金傅小姐，不就一直想成为我的嫂嫂？”
晏府之前就同兵部尚书家有婚约，无奈晏以清在断掉这条胳膊之后，就不再有任何这样的念头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残废，现在娶哪家姑娘进门，都是对人家的不负责任，没想到这位傅小姐，却依旧在坚持。晏以清为了躲避，都带着妹妹搬到紫阳来居住了，她却经常从京城来紫阳，在晏府门外一等就是好久，晏以清赶都赶不走。
“小茹，不许瞎说，你哥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是耽误了人家？她也等不几年了，到时候傅大人一定会打消了和晏家结亲的念头，把她许配给别家的。她会有一个良人，而不是我。”
“兄长。”晏秋茹想要说什么。
“你不是也不愿意嫁么？你眼看着就要过二十了，那些媒人都快把咱家门槛踏烂了，你是一个都看不上？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人？他现在下落不明，说不定早就死了。而且，就算他没死，一介白衣，父亲怎么会应允你嫁给他？”
晏以清很是惋惜，他没想到，小妹也是如此固执。
“兄长，我早就忘了他了，他当初弃我们的前程不顾，犯下大错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要忘了他，否则这么多年我为什么没有去找他？如果他心中真的有我，哪怕我和他去天涯海角流浪都行，我现在不过是没有遇到合适的。我这段时间在紫阳郡，觉得那位郡丞陶大人就不错。”
“你喜欢陶修远？”
晏以清没想到，妹妹竟然会喜欢上那位？
“怎么了？不可以么？”
“可以是可以，但是门不当户不对啊，他家中平民出身，现在不过是一小小郡丞。而且我听说，他好像有心上人。”
“他有心上人那没关系啊，让爹把他招了上门女婿，我不在乎这些。”
“那你和爹说了么？如果你招了上门女婿，那爹肯定就会放过我了。”
晏秋茹沉默了，没想到兄长打的是这样的算盘。
兄妹俩正说着，丫鬟紫檀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这么慌张？”
“小姐，你快下楼去看看吧，陶大人被人欺负了。”
愈安堂内，那乞丐已经醒转过来，看到有人在给他手脚上的冻疮上药。
“心心复心心，结爱务在深。”
落葵正在给他处理手上的伤口，听到他说话就抬起头来。
“醒了？你的蛇毒我已经给你清除了，但还得吃几天药，手脚上的冻疮得好好治疗一下，不然会溃烂。”
她没想到，这乞丐下一秒就扑过来，将她狠狠搂在怀里。
“你做什么？”
落葵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胳膊就被身后冲过来的白蔹给卸下来了。
脱臼的痛让这乞丐倒回床上，大声呼痛。
“你太莽撞了。”
落葵回头看了一眼还要有什么动作的白蔹，然后去检查乞丐的肩膀。
“没事儿，我给你安回去。”
落葵从前和爷爷学习过正骨推拿，这是每个医者必备的技能，白蔹只是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并没有真正伤害到他。
“我来帮你按着他。”
白蔹有些羞愧，他本事好心，怕这人伤到了落葵。
“我知道，不怪你，如果是我，也会这样。”
落葵示意白蔹帮自己按着那人，然后抓着他的胳膊，使劲往上一推，乞丐发出一声嚎叫，然后就没了音。
他动动自己的肩膀，似乎是发现没有什么问题。转头看着落葵，咧开嘴嘻嘻哈哈的笑了一阵。
“他醒了，你带他去洗个澡吧，他这些衣服也不能要了，我去父亲那儿拿身衣服。”
“草儿，你别走。”
乞丐看到落葵要走，从床上连滚带爬地下来，要去追，却被白蔹挡住。
“你认错人了，她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你的伤已经上好药了，我带你去洗澡。”
白蔹知道这乞丐是神志不清，把落葵误以为自己认识的人。
“不，她就是草，草儿，你还喜欢我吧？不然为什么把我带回来呢？你还给我上药。”
乞丐看着自己的手，满眼都是柔情，然后又要往落葵离开的方向爬去。
“我说过了，我们几天是在大街上把你捡回来的，那姑娘是医女，名叫姜落葵，不是你说的什么花儿草儿的。你要再敢轻薄他，我就把你那条胳膊也卸下来，让你以后都不能再用了。”
白蔹说到后面，压低了声音，生怕落葵听到。
乞丐似乎被白蔹的话吓到了，他捂着自己的右手，想到刚才左臂上的疼痛，吓的脸都白了。
“不，不行，右手还要写字，不能伤，还要，对，还要考试，我要去考试，时辰已经到了，我要去考试。”
这下那乞丐又不说什么花儿草儿的了，满心都觉得自己已经耽搁了考试的时间。
“现在都已经天黑了，考什么试啊？要考试也得明天吧？”
白蔹没想到这乞丐会说要参加考试这种话，难道他是因为落榜了，所以才失心疯的？他确实听师父说起过，这山下的科举考试是很多人一生的奋斗目标，他们苦读数十载，就是为了一朝高中，然后平步青云，从此成为人上人。也有很多人因为落第而伤心欲绝，没想到这儿还有个疯了的。
他不大理解，这当官有什么好的？不如自己在这人间来去自由，如果不是寻找师兄这件事束缚着他，到真的想闯荡一番。
“他是有学识的，方才那句是孟郊的诗，是给心爱之人写的，是要相爱之人心心相印。”
这时候落葵已经拿了衣物过来。
“相爱啊？是什么啊？这孟郊又是谁？”
白蔹不明白落葵在说什么。
“孟郊是前朝一位诗人，爱情就是有别于亲情友情的另一种感情。它会将两个素不相干的人联系在一起，然后可以包容对方的缺点，让二人朝着同一个方向去努力。”
“可以在一起啊，是每天在一起的那种么？就像现在我和你，还有姜老伯，对了，还有南星。”
“爱情只可以是两个人之间的。”
落葵知道，白蔹就像是一张白纸，他别说爱人了，都没有和别人怎么相处过，恐怕这些他师父也没有教导过他。虽然他很懂礼数，但能感觉的到，在很多方面他都是空白的。
白蔹还是有些不明白，他没有接触过什么人，从前就只有师父和师兄。
“那我可以爱你么？”
白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不可以。”
落葵没想到，和她异口同声的人竟然是那乞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