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晨跑大冒险与松鼠外交

中央公园的入口像一张血盆大口，等待着吞噬白日灰色的灵魂。他站在公园门口，渔网依然紧紧包裹着他，只露出脑袋和勉强能移动的双腿。

"好了，督导员先生，"白日灰色做最后的挣扎，"你看，我们来过公园了，任务完成，现在可以回家了吧？"

灰仔从他的肩膀上站起来，两只前爪叉腰："白日灰色先生！这才刚到入口！晨跑要至少五公里！"

"五公里？"白日灰色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我上次跑五公里还是在恐龙时代！而且我现在被裹得像个人肉寿司！"

"借口！"灰仔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迷你扩音器，"全体注意！废柴人类改造计划，现在开始！"

公园里几个晨跑的人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这奇怪的一人一鼠组合。白日灰色感觉自己的脸烧了起来："小点声！别人都在看我们..."

"就是要让大家监督你！"灰仔反而提高了音量，通过扩音器宣布，"这位白日灰色先生，年龄28岁，上次运动时间不详，现在开始他的第一次晨跑！请大家给予鼓励！"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一个穿着紧身运动服的老太太甚至停下来，对白日灰色竖起大拇指："年轻人，有勇气！"

"这不是勇气，这是绑架..."白日灰色小声嘀咕。

灰仔跳到他头顶，用尾巴轻轻抽打他的额头："预备——开始！"

白日灰色感到一股神秘力量推动他的双腿。他像一台生锈的机器人，开始以一种极其不协调的姿势向前移动。渔网限制了他的手臂活动，导致他跑步时上半身几乎不动，只有两条腿机械地交替，活像一具僵尸。

"姿势不对！"灰仔批评道，"挺胸！抬头！摆动双臂！"

"我被渔网捆着呢！"白日灰色抗议道。

"哦，对。"灰仔思考了一秒，然后按下某个隐藏按钮。渔网突然解体，重新组合成了一个奇怪的框架，固定住白日灰色的腰部，同时允许他的手臂自由活动。

"这是什么黑科技..."白日灰色目瞪口呆地看着身上的装置。

"改良版跑步辅助器！"灰仔骄傲地介绍，"现在，没有借口了！跑起来！"

白日灰色发现自己无法停止移动。他的腿像上了发条一样自动运转，带着他以一种滑稽的姿势沿着公园小路前进。灰仔则站在他肩膀上，像个赛车女郎一样挥舞着小旗子。

"加速！加速！你跑得比我家奶奶还慢！"灰仔喊道。

"你奶奶是猎豹吗？"白日灰色气喘吁吁地回应。他已经感觉到肺部在燃烧，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路过的跑步者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一个慢跑的金毛犬甚至超过了白日灰色，狗主人忍俊不禁："加油啊，伙计，你都快被我的狗鄙视了。"

灰仔跳到白日灰色头顶，开始用尾巴有节奏地拍打他的后脑勺："一二一！一二一！保持节奏！"

"停下！你在把我当鼓打吗？"白日灰色试图抓住那根烦人的尾巴，但灰仔灵活地躲开了。

"别分心！注意呼吸！用鼻子吸气，嘴巴呼气！"

"我在用全身的毛孔呼吸！"白日灰色的脸涨得通红，T恤已经被汗水浸透。他经过一个水坑时，甚至考虑要不要故意摔倒结束这场折磨。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群松鼠，整齐地排成一排挡在路中间。领头的松鼠体型格外硕大，胸前还有一道白色的花纹，像个松鼠帮派老大。

"呃，灰仔..."白日灰色减速，"我们是不是该绕路..."

"不要停！"灰仔兴奋地挥舞着小旗子，"冲过去！这是对你的考验！"

"它们看起来不太友好..."

领头的松鼠站了起来，两只前爪抱胸，明显是在挑衅。其他松鼠也摆出战斗姿态，尾巴高高翘起。

白日灰色试图刹车，但他的腿还在自动运转。"灰仔，关掉这个该死的装置！"

"不行！冲啊！展现你的勇气！"灰仔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迷你喇叭，吹响了冲锋号。

白日灰色绝望地闭上眼睛，任由双腿带着他冲向松鼠群。就在碰撞前的瞬间，灰仔突然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吱吱声。

奇迹发生了——松鼠们立刻让开了一条路，还整齐地站成两排，像仪仗队一样。领头的大松鼠甚至摘下了一顶根本不存在的帽子，向灰仔鞠躬。

白日灰色目瞪口呆："你...你会说松鼠语？"

"专业督导员的必备技能！"灰仔得意地捋了捋胡须，"我刚刚告诉它们，你是我的坐骑，它们最好放尊重点。"

"坐骑？！"

"别在意这些细节。"灰仔拍拍白日灰色的耳朵，"看，前面有饮水机，你可以休息三十秒。"

白日灰色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公共饮水机产生如此强烈的感情。他像沙漠旅人见到绿洲一样扑过去，直接把头伸到水流下。

"优雅！注意优雅！"灰仔批评道，"你这样像头水牛。"

"我...就是...水牛..."白日灰色在水流中含糊不清地说。

三十秒一到，灰仔立刻吹响哨子："时间到！继续前进！"

"才半分钟！"

"已经超时五秒了！"灰仔严肃地指着根本不存在的腕表，"现在，我们要加速弥补损失的时间！"

白日灰色感到双腿的运转速度突然加快。他像被上了发条的玩具一样，以一种滑稽的高速向前冲去，双臂不受控制地甩动。

"慢点！我要摔倒了！"

"摔倒就是认输！"灰仔站在他头顶迎风而立，毛发被吹得向后飘扬，"感受速度的激情吧！"

公园的景色在白日灰色眼前模糊成一片。他超过了一个又一个晨跑者，引来阵阵惊呼。

"哇哦，看那个疯子！"

"新式跑步法吗？"

"妈妈，那个叔叔为什么跑得像卡通片里一样？"

终于，在转过一个弯道后，白日灰色看到了起点处的标志。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终点！是终点！"

"最后一圈冲刺！"灰仔兴奋地宣布。

"什么？！不是一圈就够了吗？"

"谁告诉你的？标准晨跑是三圈！"

白日灰色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他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是机械地移动着。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呼吸像是有一把火在胸腔燃烧。

就在这时，那位之前鼓励他的运动服老太太从后面追了上来，轻松地与他并肩而跑。

"年轻人，姿势太僵硬了，"老太太和蔼地说，"放松肩膀，想象自己是一缕风。"

"我想象...自己是...一具尸体..."白日灰色断断续续地回答。

老太太笑了笑，突然加速："来比赛吧！输的人请喝果汁！"

"不...等等..."白日灰色想要拒绝，但灰仔已经兴奋地跳了起来。

"接受挑战！冲啊！为了荣誉！"

白日灰色的双腿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他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猛地冲了出去，很快与老太太并驾齐驱。

"不错嘛！"老太太看起来毫不费力，"我79岁了，好久没遇到对手了！"

"79？！"白日灰色惊恐地看着这位健步如飞的老人，突然对自己的生活方式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终点是那个橡树！"老太太指着前方，"预备——冲！"

两人同时加速。白日灰色感到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但求胜的本能让他咬牙坚持。灰仔在他头顶上蹿下跳，像个疯狂的啦啦队长。

就在即将到达终点时，白日灰色的脚绊了一下。他像棵被砍倒的树一样向前栽去，眼看就要脸着地——

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稳稳地扶住了他。是那位老太太。

"小心点，年轻人，"她微笑着说，"你赢了，但安全第一。"

白日灰色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不...您...您才是...冠军..."

老太太爽朗地笑了："我请果汁。看得出来你需要补充能量。"

灰仔跳到老太太肩上，与她击掌："干得漂亮，女士！您真是我们运动界的楷模！"

"你这小东西真有趣，"老太太轻轻抚摸灰仔的头，"我从没见过这么有活力的土拨鼠。"

"专业假期督导员，为您服务！"灰仔做了个夸张的鞠躬。

白日灰色终于缓过气来，虚弱地举手："请问...有果汁...能救命的吗..."

老太太从腰包里掏出一瓶紫色液体："自制的蓝莓电解质饮料，保证让你恢复活力。"

白日灰色接过瓶子，一口气喝光。味道意外地好，他立刻感觉好多了。

"谢谢您，"他真诚地说，"您救了我的命。"

"哈哈，没那么夸张。"老太太拍拍他的肩，"明天同一时间？"

"绝对不——嗷！"白日灰色的抗议被灰仔的一记尾巴抽打断。

"当然！我们很期待！"灰仔代替他回答。

老太太笑着挥手告别，轻盈地跑开了，速度丝毫不减。

白日灰色瘫倒在草地上："我要死了...这绝对是谋杀..."

"胡说！你活得好好的！"灰仔检查着根本不存在的清单，"晨跑任务完成得不错，虽然姿势难看，速度一般，耐力不足..."

"我恨你。"白日灰色盯着天空说。

"这是爱的表现！"灰仔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迷你彩带枪，对着天空发射，"恭喜你完成人生第一次正式晨跑！"

彩带飘落在白日灰色脸上，他懒得拂去。"现在可以回家了吧？我已经运动够了，够一个月的量了。"

"才刚开始呢！"灰仔欢快地说，"接下来是伸展运动，然后我们去吃健康早餐！我已经查好了附近一家超级棒的素食餐厅！"

"素食？"白日灰色虚弱地抗议，"我需要肉...蛋白质...补偿我受损的肌肉..."

"蔬菜里有足够的营养！"灰仔拖着他的手臂试图让他站起来，"起来！伸展运动！否则你会肌肉酸痛！"

"我已经酸痛到灵魂了..."

最终，在灰仔的坚持（和尾巴抽打）下，白日灰色勉强完成了几个伸展动作，每个动作都伴随着夸张的呻吟和抗议。

公园里的鸽子们聚集过来，排成一圈围观，偶尔发出咕咕的评论声。一只大胆的松鼠甚至上前摸了摸白日灰色的运动鞋，然后迅速跑开，像是在玩什么游戏。

"它们在嘲笑我..."白日灰色趴在地上做所谓的"婴儿式"伸展。

"这是鼓励！"灰仔纠正道，"动物们感受到了你努力的磁场！"

"我的磁场只想吸住一张床..."

终于，折磨人的伸展运动结束了。白日灰色像具行尸走肉一样被灰仔拖着向公园出口走去。他的衣服被汗水浸透，头发乱七八糟，脸上还粘着几根彩带。

路人们纷纷让路，有的掩嘴偷笑，有的投以同情的目光。一位年轻的妈妈甚至捂住了孩子的眼睛快速走过。

"我看起来一定很可怕..."白日灰色喃喃道。

"只是有点...狂野。"灰仔安慰道，"这是运动后的魅力！"

"我想洗澡...想睡觉...想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

"别做梦了！"灰仔跳上他的肩膀，"这才上午九点！我们还有一整天的计划呢！"

白日灰色发出一声长叹，任由灰仔指挥着他向公园外的素食餐厅走去。他隐约觉得，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天。

而更可怕的是——这才只是假期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