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纺织厂的砖墙,桂兰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春桃举着半块带血的红绳闯进来,绳结里还卡着枚樱花形状的铜扣:「秀莲在废仓库找到的,和王麻子身上的纹身一模一样!」粗糙的麻绳边缘还粘着暗红血痂,显然是被暴力扯断。
女工们围在长桌前,七嘴八舌议论起来。阿蛮把猎枪往桌上重重一放,震得煤油灯晃了晃:"我昨儿去当铺打听,说最近有人总拿女人首饰换樱花图案的金条!"她卷起裤腿,新添的淤青触目惊心,"跟踪时被人拿带刺的红绳抽的,绳子上还沾着药味——和我爹被土匪迷晕时的味道一样!"说着猛地拍桌,桌上的《婚姻法》宣传册被震得翻开,泛黄的纸页间掉出片干枯的银杏叶书签。
秀莲捏着父亲留下的锯子,突然发现锯齿间夹着碎布片:"这颜色...和祠堂地牢的帷幔一样!"她声音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被关时听见守卫说,月圆之夜要在码头..."话没说完,婉清突然按住她的手,眼神里满是恐惧:"上个月十五,我亲眼看见沈记的船运走十几个蒙头女人!她们手腕上都系着红绳,和你给夜校姑娘们编的样式..."
桂兰摩挲着书签背面的刻痕,突然想起玉镯母亲临终前的话。老人枯槁的手死死攥着红绳,指甲缝里嵌着樱花形状的金箔:"去找...带樱花的..."她抓起墙角的红绳,把众人的信物都系在一起:"走,去码头!老周说今晨有可疑货船。"
黄昏的码头飘着咸腥气。锈迹斑斑的铁锚在浪涛中摇晃,岸边堆积的木箱渗出暗红液体。阿蛮趴在货箱后,压低声音:「第三艘船!船舷有樱花标记!」桂兰甩出红绳勾住船锚,麻绳摩擦掌心火辣辣地疼。她率先翻上船板,脚下的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船舱里漆黑一片,腐臭味混着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春樱举起药箱里的银针,针尖瞬间变黑:"是迷魂香!"她突然抓住桂兰胳膊,"听!底下有铁链声!"众人撬开甲板暗格,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十几口木箱整齐排列,箱盖上都烙着樱花纹章。秀莲颤抖着打开最近的箱子,里面堆满褪色的红绳,每根都系着失踪姐妹的物件——玉镯母亲的银发簪、阿蛮的狼牙项链、婉清的银杏叶书签...
最底层的布包滚落,露出半张泛黄的名单,"秀莲"二字被红笔圈得血红。"果然在这儿!"疤脸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把玩着玉镯母亲的玉佩,身后涌出十几个持刀打手,刀光在黑暗中泛着冷芒,"红绳娘子军?正好,省得老子挨家挨户抓!"他扯下衣领,狰狞的樱花纹身从锁骨蔓延至胸口,"知道为什么专挑戴红绳的吗?因为反抗越凶,卖给南洋的价钱就越高!上个月那个瞎眼老太婆,临死还攥着红绳..."
千钧一发之际,码头突然亮起警灯。老周举着喇叭从岸上跑来,身后跟着持枪的民兵:"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疤脸男脸色骤变,挥手示意手下开火,子弹擦着桂兰耳边飞过,打碎了船舱的油灯。黑暗中,桂兰摸到腰间的红绳,将它缠在手上当作武器。春桃掏出随身携带的辣椒粉,朝着打手们扬去,瞬间引发一阵咳嗽声。阿蛮趁机举起猎枪,"砰"的一声震得甲板都在摇晃,木屑纷飞中,一个打手的手臂被擦伤,鲜血溅在樱花标记的木箱上。
混乱中,疤脸男突然抓住婉清当人质,匕首抵住她的咽喉:"都别动!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桂兰心跳猛地加快,她看到婉清偷偷把银杏叶书签塞进对方袖口,眼神坚定地向她示意。"放了她!"桂兰举起双手,慢慢向前挪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麻绳在她掌心勒出深痕,汗水混着血珠滴落在甲板上。就在疤脸男分神的瞬间,婉清突然咬向他的手腕,在对方吃痛松手的刹那,桂兰甩出红绳缠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拉。红绳上的铜扣划破皮肤,鲜血顺着麻绳滴落,疤脸男踉跄着向前扑来,被阿蛮一脚踹倒在地。
民兵们迅速冲上船,将剩余的打手制服。桂兰解开婉清身上的绳索,发现她的后颈有一道红绳勒出的血痕,皮肉翻卷着渗出血珠。"没事吧?"桂兰声音发颤,颤抖的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灰尘。婉清笑着举起银杏叶书签:"多亏这个,书签的尖角划破了他的皮肤,留下了证据。"
船舱外,黎明的曙光刺破黑暗。女工们围在一起,看着木箱里的红绳渐渐被朝阳染红。桂兰捡起玉镯母亲的玉佩,贴在心口:"我们做到了。"她望向远处升起的红旗,知道这场关于红绳的抗争,终将成为新时代女性觉醒的序章。而那些被解救的姐妹们,也将在《婚姻法》的保护下,重新系上象征自由的红绳——这一次,红绳不再是枷锁,而是串起希望与勇气的生命之链。
女工们相互搀扶着走出船舱,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泪光与希望。春桃紧紧握着那根半带血的红绳,低声呢喃:“姐妹们,我们终于为你们讨回了公道。”她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力量,仿佛能穿透晨雾,直达天际。
岸边,老周和民兵们正忙碌地清理现场,将那些被囚禁的姐妹们一一解救出来。每一个被救出的人,脸上都洋溢着重获自由的喜悦,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解脱与重生。
桂兰站在船头,望着渐渐远去的货船,心中五味杂陈。这场突如其来的抗争,让她们经历了生死考验,但也让她们更加坚定了追求自由与平等的信念。她轻轻抚摸着腰间的红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根红绳,见证了她们的勇敢与智慧,也见证了新时代的曙光。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码头上的人群开始散去,但女工们的故事却在小镇上流传开来。她们用自己的行动,向世人证明了女性的力量与不屈。而那条曾经象征束缚的红绳,也在她们的手中,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它不再是恐惧与绝望的象征,而是希望与自由的标志。
从此,每当夜幕降临,纺织厂的女工们总会围坐在一起,讲述着那场关于红绳的抗争,以及她们如何携手并肩,共同书写了一段属于女性的传奇。而那些被解救的姐妹们,也在《婚姻法》的庇护下,开始了新的生活,她们的红绳,在阳光下闪耀着自由与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