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毕，林嘉耀正思索还要练习什么曲目，一道声音便从门口传来：“你弹得真好。”
林嘉耀闻声看去，只见李向阳不知什么时候倚靠在了门口，那双乌乌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话中带着些许羡慕：“我也一直想学琴，但我不确定我有没有这个天赋。”
抬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林嘉耀很热心地说道：“向阳，你坐过来吧，我教你怎么弹。”
从前李向阳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大多是恶劣的，时不时还要怼他两句，所以他们的关系并不算好，他也从未这样叫过自己。
可笑这两个字哪怕是从亲生父母的口中说出也会显得冰冷没有温度，偏偏林嘉耀能喊的这样亲切，那满脸的温柔和善也不似作假。
李向阳怔了下，嘴唇一抿，他去到了林嘉耀身旁贴着他坐下，心底一阵怪异和焦躁。
也就是这近距离的接触，李向阳发现林嘉耀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玉牌，翠绿翠绿的很透亮，一看就价格不菲。
只是上面刻着一个许字，既不是名也不是姓，这导致李向阳一直不知道这块玉牌的来历，从前也产生过好奇。
李向阳状似不经意地说道：“这块玉牌真漂亮，爸妈应该费了不少心。”
林嘉耀解释道：“其实这是我亲生父母找人给定做的，我从记事起就一直戴着。”
他笑了笑：“他们真疼你，不过上面怎么刻着个许？是你从前的姓氏吗？”
回忆被勾回到儿时，林嘉耀眼底闪过一丝忧郁，点了点头。
正聊着，林嘉耀忽然发觉李向阳头发上挂了片叶子，于是抬手拿掉，这个话题也因此中断。
见此，李向阳撇了撇嘴，心里虽然烦闷，不喜别人随意触碰自己，但为显得礼貌还是说了声：“......谢谢。”
叶子被丢进了垃圾桶，林嘉耀把架子上摆的曲谱拿下，说道：“学琴首先要能看懂琴谱，所以我们先从最基础的学起吧，我一定努力教会你。”
李向阳对艺术类的东西其实一点都不感兴趣，但从前刚回到这个家的时候，他为了让父母注意自己曾努力学过琴。
可惜他没有基础，怎么努力都练不好，因此遭受了不少冷眼，他们总会拿他和林嘉耀做对比。
想起这些，李向阳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他隐忍着情绪问道：“像我这样没有基础的至少得花多少时间才能学会？万一我学不好会不会浪费你的时间？”
思考了会儿，林嘉耀回答：“这个得看个人的学习能力了，不过你不要有压力，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或是不擅长的东西，学不会也没事，就当个娱乐好了。”
“嗯。”
关于琴谱，林嘉耀讲了一个多小时，李向阳虽然懂，但为了消磨他的时间顺便刷刷好感也就假装不懂。
说着说着，林嘉耀就感到口干舌燥，于是他去接了两杯水来，一杯给了李向阳，一杯自己喝了。
喝完水，林嘉耀问：“向阳，关于我刚说的那些，你还有不懂的吗？你如果有不懂的我就再讲讲。”
李向阳微笑着摇了摇头：“你讲的很细致，我都听懂了。”
“那就好。”
“哥哥。”
李向阳很突然地喊了声，林嘉耀一怔，下意识偏头看向了他，只见他羞赧地问道：“我以后能这样叫你吗？在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感到很亲切，就好像已经跟你认识很久了一样，所有我特别想跟你待在一起。”
闻言，林嘉耀有些受宠若惊，那张刚毅的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温声说道：“当然可以，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当哥哥，有些地方可能会做的不好，但我一定尽我所能照顾你对你好。”
他越是表现得这样友好善良，就越显得自己阴暗恶毒。
李向阳忽然有些不爽，脸上却绽开一个灿烂的笑，他握住了林嘉耀的手，兴奋地说道：“我相信你，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吧，我一定拿你当我亲哥哥一样。”
“......”
高三是毕业季，压力不小，林嘉耀每日睡前除了练琴就是学习刷题，所以他们聊了会儿天，在十点钟的时候就各回各房了。
躺在可自动加热的按摩浴缸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李向阳擦干身体往椅子上一坐，随手从上方书架抽出本书看了起来，一直到十二点。
困意是一点没有，李向阳精神得很，他心想这个点林嘉耀应该已经睡下，所以起身出了房间，径直去到隔壁林嘉耀的房门口。
外头黑漆漆的，李向阳用手机照明，深呼吸一口气后轻轻拧动了门把手。
门开了，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手机的光线照入室内，让原本模糊不清的物象变得清晰了许多，一条长长的黑影落在地板上，之后一点点的朝着床边靠近。
光线打在躺床上睡得正香的人脸上，将那原本蜜色的皮肤照得雪白，林嘉耀那张俊朗的脸在此刻显得柔和了不少。
李向阳原本只是想放摄像头，但不知怎么的，竟忍不住靠近了他，就这么垂眸盯着林嘉耀看了许久，才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上了他的脖子。
温热的，长久的停放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雄厚有力。
“哥哥。”
“......”
李向阳试探性地喊了声，声音很轻，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林嘉耀睡得很死。
视线一抬，李向阳看向了床头的墙面，在上边挂着一个大相框，是三人全家福，小男孩站在夫妻俩中间，笑得满脸开心，看起来像是在林嘉耀八九岁的时候拍摄的。
这幸福的一幕深深刺痛的李向阳，令他有些无法控制情绪。
牙齿磕了磕下唇，许久，他才低下视线，神色变得冷冷沉沉，口中轻轻呢喃道：“林嘉耀，你还是跟我们初见时一样，光看样子就好温柔啊，还对我笑的那么开心，你是把我当成天使了吗？或者说你是在怜悯我呢？”
说话间，李向阳的手掌已经完全覆上了林嘉耀的脖子，在那双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微微凸起，手微微发着颤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就会狠狠掐上去。
李向阳的声音依旧很轻：“但你想错了，我才不是什么天使，我是从地狱来的恶鬼，来带你坠入深渊的，所以你根本没资格怜悯我，因为害我变成那样的人是你。
该去怜悯并假惺惺表露出善意的那个人是我才对，你就该从此夹着尾巴做人，为还能捡到我吃剩的残羹冷炙而沾沾自喜，因为这样的话，我说不定还能在游戏结束时大发慈悲的多装一会儿......”
说出的话越多，李向阳眼底的神色就越冷，他忍不住想，如果现在把这个人掐死，自己就不用痛苦伪装了，一切都可以结束。
可是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好感手环上的数字就开始极速下降。
李向阳一愣，在数字快要变成零的时候把手缩了回去，正极速下降的数字顿时停住，原本的好感度是三十五，现在却只剩下五了。
李向阳正感到奇怪，电子音便在脑海中响起【宿主，系统检测到您的仇恨值过高，有可能会做出杀死主角的行为，所以特意做出警告，如有此下次，主角的好感度将直接清零。】
系统话落，手环上的数字又恢复成了三十五。
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李向阳很突然的笑了笑：“如果我不怕死的现在杀了他，你能怎样？”
甜甜回答【宿主，您不会杀他的，因为您还有更想要的东西没拿到，另外，您就算真的愿意舍弃一切也杀不死他。】
心思被说中，李向阳倒没再做什么，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这人又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得不偿失的事他顶多想想却绝对不会做。
找了个地方放好针孔摄像头他便转身出去了，室内再次陷入沉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