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本书时,我没有多么缤纷的人生。
讲台,书桌,村落,宿舍。四点连成一张网,我是网中千千万万里的一个。
要命的是成绩还不好,在自我的期望与现实的鞭打中日渐疯颠。
终于有一天,没忍住,拿起刀子,开始上瘾。
划的不深,怕死。只是有种冲动,把刀扎进去,一下又一下。
还好我怂。怕死又怕疼。
怂的一批的脆弱身板里关着一只格外狂燥的恶魔,无能是制约它的唯一锁链。
终于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完全学不进去了。学得我想死。
脑子天天想象着从高楼坠落的失重感和最后脑浆流一地的剧痛。那种强烈的恐惧感和求生欲。
妈的,好爽。
后来在同学的影响下拿起这支笔,再没能放下。
写得很乱,围绕一个悲剧的人写另一个悲剧。
我总觉得这世上没有爱,只有恨是长久的。
我突然想活下去了。
因为元惜在用力地活。
她只能活下去,别无选择。和我一样。
她努力让自己活得更好,和我不同。我只会把生活过得更糟。
那年高一,我断定自己活不过高三。
当时一直处在失控的边缘,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迟早有一天内耗到自杀而亡。
我以为元惜会恨我。她没有,她说要我好好活着。
和朋友说起这个梦,朋友说她在救我。
我说,是啊。
心里却仍不相信她会救我。是我在自救吧。
我以为元惜会恨我,可她没有。
她说在她杀死我之前我不能死。
宝贝,你太善良了。
我已经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坚信她不是我,而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我也已经忘记,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她的了。
元惜,我的乌托邦。
我求而不得的自由,性格,能力。我求而不得的权力,金钱,资本。
我爱惨了她。
她将我所爱的集于一身,我又怎能不爱她。
高一还未结束,十六岁还未到来,我已失去了曾经的张扬,离我所爱愈来愈远。
曾经讨厌的自己,如今竟也开始艳羡了。
我依然讨厌自己。
期末考试,马上要升高二,我跟朋友说我要重新写一遍,大改。
我没做到,反而莫名收获了如今这如此精彩的一切。
用了高二的半年。
这一次,我选择放她自由。
我想要元惜不再痛苦,又抱有私心。
遗忘了就能当作没发生吗?
我永远都是对不起她的安知礼。
写下这些时我早已步入高三,早已走出厌恶自己的阶段。
我仍是学不了习,一学就想死。
我一点也不紧张。不想再内耗耗死自己了。
能学多少学多少,学不了就算了,好好活。
我只想好好的活着。
某天晚上站在一个有精神病病历的朋友的床头,幽幽叹息。
我说,你以后一定要幸福啊。
语调太奇怪,像说风凉话。没办法,我干不出什么正经事,下意识这样隐藏自己。
朋友躺在床上,说我神经。
神经病和精神病是两个似而不同的东西。个人认为神精病又是另一种指代。
在精神病院检查过,等叫号的时候见到了真正的病人。
那时仍处在嚣张跋扈阶段,反而抱紧妈妈的胳膊瑟瑟发抖。
我说,妈妈我觉得我没病了,我们回去吧。
笑死,完全不是一个境界好吗!我才不要变成那样!一点也不酷炫!
同理,我这个朋友也常说,跟我比起来都觉得她自己是个正常人了。
医院说我没病,只是有点抑郁倾向。
我很不服气,因为自己被自已折磨成这个死样子,竟然不是因为有病。
后来我想明白了,我的确不是精神病,我只是单纯的脑子有病。
我们一定要幸福。
好好活,以我们必须幸福的名义。
我坚信我能长命百岁,并且幸福快乐一生。
不过我可能再也写不出这样质量的文字了。
安知礼死在钢铁所铸的密林,洛浮尘死于世人言语。
那我呢?逐渐遗忘她们的我,终点又在何方?
我不要忘记,我想要她们所有的一切永远清晰地篆刻于我的脑海。我所珍视的她们,那一个个鲜活的笑容,一点一滴的悸动,每一丝细节。我都不愿忘记。
似我而非我,终究,她们是她们,我是我。
皆言年少不知秋,来日云凝愁更愁。
可这令人发笑的荒诞心路,扎根于名为青春的土壤。若一生都那般老成,人生不就失去许多色彩。
我欲乘风归瀚海,浮沉如缨自得疏。风云世间三千丝,似弦似雨润春华。
我不想往回走,我要走得很远很远,在离云边最近的小镇,打造属于自己的安乐乡。
天空湛蓝,云朵轻软,水稻青绿,日光柔和。古道小巷,烟火渺渺,在精致的小家中,有个爱我的人在等我。
——202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