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阴影个屁
一天下班后，世豪有事提前走了。牛志强、喜望、王小曼、顾盼几个人按照计划去吃馆子，是牛志强埋单，因为他最近手上有一笔不菲的提成。牛志强很兴奋，边吃边说讲述在大客户面前如何如何牛叉，每个人在他眼里仿佛都成为了玩具。
“公司里有美女跟我献殷勤，请我吃饭...”牛志强漫不经心又得意忘形。
“你去了吗？”顾盼显得有些紧张。
“你说呢？”
“不会是真的去了吧？”顾盼急了，瞳孔都大了，似乎牛志强和别的女孩吃饭是一件天理难容的事情。
牛志强对自己的欲擒故纵颇为满意，道：“不去不是傻了吗，不吃白不吃？”
顾盼顷刻间板起的脸凝固了，脸上的肌肉微微动了几下，眼圈就红了。
“怎么啦，生气了？”王小曼拍拍顾盼的肩膀。
顾盼突然反手抓住牛志强的胳膊，使劲儿掐他的肉，力道都用到极限了，牛志强疼得蹿起来。
“好疼。”牛志强大叫一声。
“活该！”顾盼忽然哭起来。天哪，喜望心里一动。
牛志强一把抓住顾盼，道：“你怎么不问问人家干嘛请我吃饭？”
“我干嘛要问”顾盼边说边挣扎，甩开牛志强要走。
牛志强没想到事态急转直下，看了看喜望，见他无动于衷。
牛志强拉住顾盼，道：“你听我说完好不好，跟你开个玩笑就沉不住气了，没见过你这么幼稚的...”
“你才幼稚呢，这事能开玩笑吗？”顾盼打断牛志强的话反问。说着，用力甩开牛志强的手气呼呼地走了。
喜望有心结，吃得并不愉快，最后都不知道怎么回宿舍的。
第二天中午下了班王小曼回宿舍，她用钥匙开门，门从里面被反锁，根本打不开。她开始敲门，里面无人应声。王小曼没有办法，只好找保安求救。楼下的保安被叫上来，门被踹开。
一进屋，王小曼吓傻了，她看到地上有一滩血，顾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从现场来看应该是割腕。
保安打电话喊来救护车，幸亏发现及时，要不然非出人命不可。
后来据王小曼回忆，顾盼在自杀之前的晚上就有征兆，她夜里在偷偷的哭泣。王小曼过去问缘由，顾盼说是心疼。王小曼提出要带顾盼去医院，顾盼坚决不去，只说过一个晚上就好了。
第三天上午九点，喜望、世豪跟王小曼去了望都中心医院。进了病房，他们看到顾盼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坐在床上，目光呆滞一句话也不说，看着像个疯子。
喜望、世豪跟王小曼坐了一会儿，三个人悄悄地走出病房。在走廊上，王小曼忍不住哭出来。
喜望眼前再一次浮现出顾盼呆呆的样子，他怀疑顾盼真的疯了，至于以后能不能好转，他和世豪问过大夫了，得到的回答是：说不准。
... ...
“有屁快放，这可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话，说完了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喜望警告道。
“顾盼到底怎么啦？”
“怎么啦，难道你自己不会打听吗？为了你自杀，差点死了，被医生拽回来，你还想了解什么？”
“真的是这样？”
牛强抽出一根云烟，点上，又抽出一根，问喜望要不要，喜望不屑地摆了摆手。牛强道：“其实我也不是故意伤害她，我这段时间想了想我为什么会这样做，现在似乎才有点想通。你知道吗？前年我在寒冷的冬夜里伤心的哭过一次，就是我前女友彻底抛弃我的那个晚上，那可能是我唯一的一次嚎啕大哭。因为那件事，所以我觉得跟任何女孩子交往，这个女孩子最终总是要走的，我必须找个新的目标，在她甩我的时候，我才不会痛苦...”
“什么狗屁理由，你以为女孩子都是战需储备？你这是心理变态，残害女孩子的恶魔，也许当太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当然了，首先是我不对，想来想去，其实还是顾盼最适合我，我真不该伤害她...”
“我现在警告你，顾盼是我女朋友了，不要从你臭嘴里再冒出顾盼这个名字！”
“真的吗？如果真是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反正我们都是兄弟，不分彼此。”
“不要说得那么好听，平时是兄弟，见了女孩子就往自己床上搬，我算看透你了...”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麻烦你代我跟顾盼道个歉，告诉她我不是真心伤害她，我是有心里阴影的...”
“阴影个屁...”
喜望说着怒气冲冲的走了。
... ...
望都市中心医院里喜望有些无聊，溜达到窗户边朝外张望，窗外屋宇林立，绿树成荫，这一带是人口密集地，狭窄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行色匆匆，他猜不透他们的去向，就像猜不透自己为什么非要在学校混四年。
他又溜达到走廊，空气中有苏打水的味儿，墙壁与护士服都是雪白的，干净清爽的感觉沁人心脾。一个护士拿着本子走过去，从背影看有点像顾盼的轮廓，总之就是那种类型的，喜望便跟着护士走了一段，并且忍不住紧赶几步去看她的面貌。护士以为他有什么事，停下了脚步，用探询的眼神看他，喜望低声道：“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护士严肃地继续前行。他又大声说道：“你长得像我一个朋友，真迷人！”她转身朝他笑了一下。
湖面上几只鸭形船在缓缓游荡，船中可见或是情侣或是一家几口其乐融融的悠闲景象。此情此景，既让人舒适，又让人伤感。
... ...
一种力量，从内部把牛志强击倒。他躺在床上，用被单把自己包起来，把头蒙住，透不过气了，就把鼻子探出来。请了几天假，他几乎谢绝了吃饭、拉屎、串门等一切外交活动。
“牛哥，你好像不太对劲儿。”赵亚楠仁慈问道。
牛志强没有回声。
赵亚楠隔着被单摸了摸他的头，问道：“到底怎么了？”
“没死。”
“我好像看见你好几天都这样？”
“我在练绝世神功。”由于好久没说话，牛志强发音都不利索。
“啥...？”
“滚！”牛志强懒得啰嗦。
“别这样，牛哥，有嘛事想开些...”
“你是想安慰我呢，还是让我死得快...？”
“你这是说气话，起来咱们吃饭去。”
“前几天你真的邀请王小曼她们出去吃饭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要要感谢你，我也不知道要感谢你哪一点？”
“我现在只想吃屎，行了吧？”
通过几天的情绪反复，怨恨、无奈、绝望、愤怒，牛志强的情绪慢慢归于平静。平静之后，又有好奇冒了上来，天哪，她怎么会跟孙喜望这小子好上了？然后又是不忿：这个家伙，是不是自己的女朋友被别人抢走了，又来我这里抢人，还有没有天理？又是自卑：顾盼明明知道我是爱她的，却还是舍得我，自己连一个在单位混得不如自己的乡巴佬都拼不过，简直无地自容。
多重情绪，酿成一杯酒，饮一口，苦一口，涩一口，那种滋味，至今犹如在心尖上咂摸。
之后，所有的情绪都退潮了，露出了礁石：对顾盼的渴念又冒出来，这是情感中最深的部分。
这顽固的爱！这不死的种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