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的老四，就十五岁左右年纪，几日前往手里刉拉出几大划口子，按她玩第五人格的一个年长朋友的说法，像是密教模拟器封面上那个女人的眼睛。“Cultist与culture都是cult”，孙家姑娘便有这样的认同的恍惚，她说，她看了一本书，书里为她这在学校得给老师上供、数学考一百零五得被老师找人围观、人人都得为了在新卷子上多挣十三分的空气中生了一把怠慢了死亡与存在自身的火焰，又看了另一本，说人都会在攀爬巴别塔时被群星的引力拽到再无氧气的真空里。“这些都是什么邪教书籍！”孙家父亲如此对我怨愤，可我猜那书不是布朗肖就是巴迪欧，或是某些如今依旧捧着那些饭碗、在老鼠与塑料袋不比被热晒成脆干的落叶和败种更多的街头买了麦当劳旁的Boca Mexa的肉卷往家回的作家。“他会是法国人吗？”这得取决于你问谁，你问某些黑脚或者匈牙利移民的孩子时，他们会告诉你，他们不是，他们不配。
刘家的老三也差不多大，高考大概是在志愿上出了一些差错，家里又坚决不许她去走那些没前途的文科。一家人去问请总是在换眼镜的老钱，老钱说：“哪科又有前途了？你问问网上的人，他们觉得中国人明天就只剩五亿了，担心他一个人干不了五个活计，或是幻想五个机器人养他一个。”可没人会把老钱的话当无聊的废话，因为他有钱有学历，两件不分给别人的光环合到一处，变成了青少年和青年男女父母们眼中的圣人。他随便指使几句，把人送走后又问我，“那老三是不是那个受不了薛老板的十二年寄宿制民办退了学跑回县里老家去读书的那个？”我说是，他惊呼他先前弄错了，所有的话都是讲给另一人听的。我劝他不比挂怀，因为老三家的家长没有在问，而老三自己也没有在听。“老三早明白了。一个勉强在薛老板的十二年寄宿制民办过了六年的人，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差不多年纪的还有王家那一个独儿，他父母年纪偏大，父亲做事就是70年人的老派，母亲要新派许多，但也不懂小王的绝大多数同学朋友的父母们喜欢的那些红白机或怪娃娃。小王期末考得一如往常地好，甚而薄弱课程也进不了不少，便大着胆拿着压岁钱的一份请换了电脑，他兴奋地问我，“steam怎么下？”我一时愣住了，想不通他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问我这样的问题，更想不通他在直到注册和游玩前，都要一步步问我，而不是在同学、论坛甚至哪怕是个豆包的境处讨问几句。我把这疑惑给了他，他直说，“我朋友些个也不咋会，都是家里哥哥姐姐亲戚带着的。”行会、甚而是家庭手工作坊似的传承，仅仅为了解决几个别人翻译好的、总是在报病毒的rar里的exe。这是历史在愚弄人类，还是环境在变迁它自己？
我把这些事与小吴，就是那个总是坐在阳台上钓鱼的、一日都不想再当个女人男人或者说人的天人时，他拍了拍脑袋，沉思苦久，复而以右掌拍了拍左手背，问我：“我能把所有事情叹息成今不如古吗？”
嗯，此份答案远比又一个恶魔在又一场恋爱后抛弃魔鬼男团回归kpopunk日常后的平凡故事更让我感到惊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