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凤栖瑶被押解穿过紫霄阁重重殿宇。
她脚步轻缓,却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石砖上,回响如鼓。两侧青衣弟子神情肃穆,手中灵力绳索紧缚她的手腕,一道道符文闪烁着幽蓝光芒,仿佛随时会将她镇压封印。
前方,一座恢宏大殿巍然矗立,九重玉阶之上,金纹云纹交织成阵,门楣高悬“正清”二字匾额,笔锋凌厉,似剑气横扫。
这里是紫霄阁审判之地——正清殿。
殿门缓缓开启,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凤栖瑶微微垂眸,掩盖眼中那一抹锐利。
她知道,接下来的一刻,将是生死一线。
——
殿内宽敞而肃穆,七位长老分坐左右,皆身披玄色法袍,眉心隐现灵纹,气息沉稳如山。中央主座空置,唯有那柄古朴长剑静静悬挂,象征掌教之位尚未归席。
凤栖瑶被带至殿中,双膝一软,被无形灵压压制跪地。
“凤栖瑶。”左侧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开口,声音沙哑却威严,“你可知罪?”
她低声道:“草民不知所犯何罪。”
“哼!”右侧一名身形瘦削的中年长老冷哼一声,袖袍一挥,空中顿时浮现出昨夜她在村口释放出的那道金光幻影。
“此光自你体内而出,直冲云霄,惊动天地异象,实乃妖邪之兆。你若非魔物附体,便是暗藏邪术,意图扰乱仙门秩序!”
另一名女长老接话:“我紫霄阁千年传承,岂容尔等不明来历之人亵渎?今日若不除你,恐为宗门祸根。”
众长老纷纷附和,声浪如潮。
凤栖瑶垂首不语,心中却飞快运转。
她能感受到这些话语背后的试探与压迫,更察觉到其中几位长老语气虽严厉,眼神却略显犹豫,似乎并非铁板一块。
她不能慌,也不能急。
她要等,等一个破局的机会。
就在此时,她忽然感觉到胸前的玉簪微微震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她心头一震,不动声色地抬眼,视线掠过殿中众人,最终落在殿后高台之上。
那里,一道身影缓步而入。
玄袍猎猎,步履沉稳,腰间玉牌随风轻晃,泛起淡淡流光。
是清玄尊上。
他来了。
——
随着清玄尊上的出现,殿中气氛陡然一变。
原本喧嚣的长老们纷纷收声,目光复杂地望向那位三界第一剑修。
他未发一言,只是缓步走到主座前,轻轻坐下。
殿中一时寂静无声。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钟。
“凤栖瑶之事,尚无定论。”
他目光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诸位长老急于定罪,是否太过武断?”
左列最年长的长老皱眉道:“尊上,此女身上异象诡异,且未经许可擅自修炼未知功法,若不早做决断,恐生变故。”
“所以,你们便欲杀之而后快?”清玄尊上反问,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冷意。
殿中众人面色微变。
“属下不敢。”那长老低头应道。
“既然不敢,便按规矩来。”清玄尊上目光一转,落于凤栖瑶身上,语气稍缓,“让她自述经过。”
凤栖瑶心中一动,缓缓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那一瞬,她仿佛从那双深邃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难以察觉的情绪,像是怜惜,又像是……守护。
但她很快收回思绪,整理情绪,开始讲述。
她从血月之夜说起,讲到黑袍人屠村、自己逃亡、误触神秘力量,再到被巡察队带回的过程。言语间滴水不漏,既未隐瞒关键细节,也未暴露鸿蒙影域的存在。
她说得冷静克制,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但正是这份坦然,让殿中一些长老的态度悄然发生了变化。
“此事确实蹊跷。”一名年轻长老开口,“若真有外敌潜伏,我们不应错杀无辜。”
“可若真是妖邪作祟呢?”另一名长老仍持怀疑态度。
争论再起。
凤栖瑶不再多言,只默默观察局势。
她注意到,那名曾露出血色布帛一角的年轻长老始终沉默不语,神色晦暗不明。
她记住了这个人。
——
就在长老们争执不下之时,殿中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不如,以阵验之。”
说话的是坐在最右侧的一位老者,面容枯槁,双眼浑浊,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压迫。
他缓缓起身,手中掐诀,一道灵光打入殿中地面。
刹那间,整座大殿亮起无数符文,如同星河倒映,流转不定。
凤栖瑶心头一紧,认出那是紫霄阁用来探查修士根基的“天照阵”。
一旦启动,她体内的鸿蒙影域必将被察觉。
她指尖微颤,正欲想办法应对,却见清玄尊上再次开口。
“不必了。”
他站起身,衣袍翻飞,目光如炬。
“此人虽有异象,但并无确凿证据证明其为敌。若贸然动用天照阵,反倒有违我紫霄阁‘审慎’之道。”
老者眉头微皱,却未再坚持。
其他长老亦知火候未到,只得暂时作罢。
“那就暂缓处置。”一位女长老冷冷道,“但需将其关入思过崖,不得离开半步。”
“可以。”清玄尊上点头,随后看向凤栖瑶,“你可愿?”
凤栖瑶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叩首:“草民愿意。”
她知道,这是眼下最好的结果。
——
当她再次被押出大殿时,阳光洒落在她肩头,温热却不真实。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座恢弘的大殿,心中却无比清醒。
这一场审判,不过是开始。
她能感觉得到,在那些看似公正的面孔之下,隐藏着更深的暗流。
而那个血色布帛的主人,那道石柱上的裂痕,还有清玄尊上腰间玉牌的微震……
一切,都还未成谜。
她低声呢喃:“我会活着,也会变得更强。”
这一次,不是对命运的控诉,而是对自己的承诺。
风起云涌,仙门深处,真正的风暴,才刚刚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