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殿内众人散去,宁繁星立刻掀被而起,哪还有半分病弱模样。她指尖轻叩床柱暗格,三长两短——
“嗖!”
冬画像只灵巧的黑猫般从梁上翻下,发间银铃被她捏在掌心,半点声响也无。
“陛下~”她眼睛亮晶晶地凑过来,“要毒死谁?”
宁繁星将一枚冰晶片塞进她手中:“跟着国师和云相,看看他们在先帝冰窖搞什么名堂。”
冰晶里封着一缕银蓝发丝——正是方才从海烬翎身上顺下来的。冬画会意地眨眨眼:“要留活口吗?”
宁繁星听了噗呲一声笑了:“小丫头,口气还挺大。就云相一个你都打不过,更不要说再加个国师了。”
动画吐了吐舌头,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那奴婢就只是跟踪他们就可以了吗?”
宁繁星眯起眼,“若发现他们动先帝遗体......”
她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冬画立刻兴奋地舔了舔银针。
皇宫地下冰窖
玄阙的银袍在幽蓝冰晶映照下泛着冷光,他指尖抚过冰棺表面,那些繁复的符文便如活物般蠕动起来。
“你早就知道。”云景深玉箫点在棺椁某处,“太皇太后用西荒秘术污染了先帝遗体。”
“知道又如何?”玄阙银面具转向黑暗处,“陛下好像派了小尾巴跟来?”
冬画心头一跳,还未反应,脚下冰面突然裂开!数条冰凌如毒蛇般缠上她脚踝——
“叮!”
银针与冰凌相击,碎成漫天晶粉。冬画趁机翻身跃起,却见玄阙袖中飞出一道银索,瞬间缠住她手腕。
“小毒物。”云景深玉箫轻挑她下巴,“陛下让你来可有吩咐什么?”
冬画突然咧嘴一笑,被缠住的手腕“咔嚓”一声脱臼,整个人如泥鳅般滑出桎梏:“相爷猜呀~”
她扬手洒出一把红粉,冰窖内顿时弥漫起甜腻香气。
玄阙银袖翻卷将毒粉尽数扫落,却见冬画原先站立处多了个小小的冰雕兔子——正是宁云舒落下的玩具缩小版。
兔子眼睛闪着诡异的红光,体内传来宁繁星的声音:“两位爱卿,半夜刨朕父皇的坟,好兴致啊?”
云景深玉箫一顿,忽然轻笑:“臣等是在......”
“是在找这个。”玄阙突然掀开冰棺底板,露出下层暗格——
一具布满蛇鳞的鲛人尸体赫然在目!
冬画倒吸一口冷气。那鲛人面容竟与海烬翎有七分相似,心口插着柄漆黑匕首,与太皇太后所中禁术同源!
“三百年前陨落的鲛皇。”玄阙银面具贴近冰面,“这才是蛇族真正的目标。”
冰雕兔子眼中的红光剧烈闪烁,显然那头的宁繁星也震惊不已。云景深玉箫突然击碎冰兔,在碎冰纷飞间轻声道:
“告诉陛下——”
“月蚀之夜,要当心的从来不是海烬翎。”
“而是他体内苏醒的......”
“上古鲛皇之魂!”
繁星殿内殿
宁繁星手中的冰晶镜“啪”地碎裂。
冰晶镜的碎片在宁繁星指尖划出一道血痕,她却浑然不觉。
上古鲛皇之魂......
这个认知让她胸口发闷——海烬翎平日张扬肆意的模样在脑海中闪过,那双湛蓝眼眸里盛着的明明是赤诚的少年意气,怎会与什么上古凶魂有关?
“陛下......”夏棋的声音从殿门外传来,带着几分窘迫,“奴婢没拦住海少主......”
宁繁星还未来得及反应,殿门已被推开。
海烬翎披着件松垮的外袍站在门口,银发还滴着水,显然是刚从湖里出来。
他耳鳍微微泛红,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手里晃着个空了的玉瓶:“我族特有的‘凝冰露’,效果不错。”
宁繁星下意识将流血的手指藏进袖中:“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夏棋送你回驿站了吗?”
“走到半路想起来了。”海烬翎大摇大摆地走进来,顺手从果盘里捞了个葡萄丢进嘴里,“我的‘沧海泪’还在你这儿。”
他凑近床榻,身上还带着湖水清冽的气息:“那可是定情信物,陛下不会想赖账吧?”
这混蛋鲛人......
宁繁星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想起冰窖里那具鲛人尸体——与眼前少年如出一辙的眉眼。
她心头一颤,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东西在枕下,拿了赶紧走。”
海烬翎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蓝眸微眯:“你怎么了?”
忽然瞥见她袖口的一抹血色,“你受伤了?”
他不由分说抓过她的手腕,在看到那道细长伤口时,耳鳍瞬间绷直:“谁干的?”
“碎镜子划的。”宁繁星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海烬翎突然低头,舌尖轻轻舔过那道伤口。
宁繁星浑身一僵,鲛人唾液特有的疗愈效果让伤口传来细微的麻痒,更让她心惊的是少年唇瓣柔软的触感。
“你......”她耳尖发烫,“放肆!”
“嘘——”海烬翎抬头,嘴角还沾着一点她的血,“鲛人的唾液能解毒。”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她藏在床缝的蛇鳞,“某些人偷偷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吧?”
他知道了?
宁繁星强自镇定:“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
海烬翎突然伸手探向她的衣领,在宁繁星要发作前,指尖拈出一片几乎看不见的冰晶碎片——正是冬画用来传讯的媒介,“那这是什么?”
碎片在他掌心融化,浮现出冰窖里的画面。
宁繁星心跳骤停——这混蛋什么时候在她身上留了追踪术法?!
“解释一下?”海烬翎声音冷了下来,“为什么我皇祖父的尸体会在你们星月国皇宫内?”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
宁繁星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怒意,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海烬翎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容器!
“朕可以解释......”她斟酌着词句,却被一声冷笑打断。
“陛下果然擅长演戏。”
海烬翎松开她的手,周身开始浮现淡蓝色的水雾,“从接近我开始,就是为了监视这个‘容器’吧?”
云景深你这个老狐狸!!!
宁繁星在心里把某人千刀万剐,面上却不动声色:“如果朕说是今晚刚知道的,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