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床边跟何小梅并排坐在一起。要知道当年他们俩在一起时，他基本听何小梅指挥的，何小梅说什么，他就干什么。现在似乎还是留下了这种习惯，只是坐下来的时候有些紧张。
何小梅很满意赵刚的表现，见赵刚坐在自己身边后，便没有再说话，而是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会电视。只是这段时间不长，何小梅有些夸张地“啊”了一声，然后伸了个懒腰，整个人便很放松地倒在床上，张开的手自然地搭在赵刚腿上。
“你刚才的话我接受了，看样子女人总是喜欢男人奉承的，还有就是女人对漂亮也还是在意的。”
当何小梅的手碰到赵刚时，赵刚条件反射一样，抬起了屁股，但刚起来一点，似乎感觉到自己有些过敏，便又悄悄地坐下来，侧着身子看着何小梅笑了笑，只不过笑的样子有些僵硬。
何小梅看着他也笑了笑，那笑在赵刚眼里显得有些温柔与甜蜜，使赵刚放松了一些。
他知道自己喜欢女人的笑容，而何小梅的笑，对他而言是熟悉的，也是甜蜜的，是不可抗拒的，因为这十几年来，他一直梦见她笑的样子。
看着何小梅的笑脸，他的脑子里闪现出一个画面。
在一片的灿烂的阳光下，一群年轻人坐在青青草地上，赵刚是其中的一个，他看见一个女孩坐在另外几个女孩中间，正快乐地放声大笑，那笑声如银铃一样掠过天空，深深地打动了他。他带着爱慕的眼神，温柔地望着女孩，女孩的眼神正好望过来，他俩的眼神碰在一起，女孩似乎有些害羞，收敛了一点笑声，但还是忍不住，只得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发出吃吃的笑声，而他看见女孩的神情，也不由自主的笑出来，女孩看见他的笑，放开了捂嘴的手，让自己的笑声响亮起来。
这样想的时候，他便侧过身，低下头，看躺在床上的何小梅，发现何小梅的眼睛正盯着他，这使他有些慌乱，不知该说什么，做些什么。只得马上抬起头，转过身，呆呆地看电视，可电视画面，在他眼里只是一些晃动的人影。他知道自己的心没有静下来，身边的何小梅，让他心神不宁。
何小梅看着他坐立不安的样子，突然笑出声来，那声音跟赵刚里的记忆一样，让他无法抗拒。“你怎么还跟原来一样，跟女人在一起就紧张？你说你结婚了，怎么看上去一点不像啊！”
“我真的结婚了，没必要骗你，对不对，我没紧张，我为什么要紧张。”赵刚说了这么多，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只不过他不知自己为什么紧张，所以这话说得自己都有些迷糊。
他定了定神，觉得何小梅应该是了解他的，自己没必要说假话。但他不知自己说结婚是假话，还是说没紧张是假话。所以不自觉地又去望何小梅，何小梅仍旧带着笑盯着他，这使他心里有些发毛。
“你是怎么回事，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些年，怎么个性一点没变，还是那个样子，连说话的样子还是原来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这么些年，我怎么会没有一点变化呢？”
“我看你就没什么变化。”何小梅有些任性地说。
何小梅说话的语气，使赵刚有些放松。“你不也没变，刚才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你还好意思说，我先认出你的好不好？”何小梅大声地抗议着。
赵刚听这话，又转过头看何小梅，发觉她正拿眼睛瞪着她。“是，是，你先认出我的。”那态度很真诚，因为事实确实如此。他嘿嘿地笑了两声。“不过我也确实一眼认出了你，是不是，一点没有犹豫与思考。而且……”
赵刚说话的时候，何小梅从床上突然坐起来，紧贴在他的身后，将脸凑到他耳边说：“赵刚，你有情人吗？”因为靠得太近，说情人两个字的时候，那声音贴着赵刚的耳朵发出来的。
这话问得突兀，赵刚说了一半的话停了下来，整个人僵在那里，他想转身看看何小梅的脸，因为他不知何小梅这话想表达什么意思，可他没有转过来。因为一阵淡淡的香气，正从鼻腔冲进他的体内，何小梅湿热的呼息，正喷在他的肌肤上，制止了他的行为。他知道何小梅现在贴在他身后，这使他有些紧张，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一些什么。
他们静静地坐了一会，赵刚可以听见何小梅的呼吸声，也可以感觉到何小梅正在注视他。他不想让何小梅感觉出他的紧张与胆怯，觉得自己应该放松一些，从容一些。
他让自己的脸慢慢地堆上笑容，然后慢慢地转过脸，跟何小梅脸对脸地望着。在这过程中，他记得同事间曾经开过类似的玩笑，也还记得自己的回答。“我，我那有能力养情人，我现在穷得连条狗都养不起？”
何小梅听这话笑了起来。“我叫你哭穷了吗？我说情人是要养的吗？”
因为何小梅的笑，让赵刚轻松了许多。但这也是让他迷惑的地方，跟何小梅相遇到现在，他一直在过去与现在之间交替，现在他要说的话却是关于现在。“情人怎么不要养？现在老婆都要养，没听说养家糊口这话啊！”
“我不跟你讨论这个，我只是问你，你想有情人吗？”何小梅仍然笑着说。
赵刚听了何小梅的问话，似乎又回到当年的时光。“我可以不回答吗？”
“不行，你今天必须回答。”
赵刚看见了何小梅脸上的笑意，这笑使他有种被诱惑的感觉。他突然想起一句老话来，男追女隔堵墙，女追男隔层纸。这句话使他有些兴奋，觉得何小梅身上的香气也浓烈起来，让他有些意乱情迷。可也是女人的这种香气，使他脑子里闪现出另外一个女人，他的妻子李海红。她偶尔也会擦些便宜的香水，但绝不是他现在闻到的这种气息。
所以，他刚刚的兴奋又消失了，他想起在路上曾问过何小梅的话，但何小梅当时没有回答，现在来问，可能会转移这个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怎么就叫我回答你的问题？”
“你什么问题？”
“你结婚了吗？”
何小梅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过来。“结了。”
“他人怎么样？”
何小梅笑着说：“我刚才可没问你这个问题，你也不要问。”
赵刚听了这话，不知道后面应该说什么，便有些愣愣地看着何小梅。
何小梅的笑容似乎更加灿烂。“你还是那么老实，你还没回答我，你想不想有个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