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窃窃私语像潮水一般在我们周围涨落，但秦风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指节微微用力，像是无声的宣告。他的拇指轻轻蹭过我的手背，熟悉的温度让我终于敢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那里盛满了笑意，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坐吧，"他拉开身边的椅子，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竖起耳朵的人听清，"再不吃，你的糖醋排骨要凉了。"
我低头看着餐盘，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帮我把不喜欢的青椒都挑了出去——这个小习惯，是我们之前躲在图书馆角落吃饭时养成的。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我抿着嘴笑了："你还记得啊。"
"当然记得，"他夹了一块排骨放进我碗里，故意拖长了音调，"毕竟某人第一次跟我吃饭的时候，把青椒全堆在餐巾纸上，还企图用课本挡住不让我看见。"
周围传来几声憋不住的笑，我红着脸踢了他一脚，却被他敏捷地躲开。他的眼睛在阳光下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碎金，连带着我的心脏也跟着发烫。
——
公开后的日子比想象中轻松许多。
我们终于不用再绕远路避开熟人，不用在食堂假装偶遇，也不用在收到对方消息时装作若无其事。秦风甚至会在教学楼前等我下课，大大方方地接过我的书包，任由路过的同学起哄。
"后悔吗？"某个傍晚，我们坐在操场看台上，他忽然问我。夕阳将云层染成橘红色，微风拂过他的发梢，带着夏末特有的温热。
"后悔什么？"
"后悔公开啊，"他转头看我，眼底映着晚霞的光，"之前不是说，想等感情稳定一点再说吗？"
我望着远处奔跑的身影，想起这三个月的躲藏——在图书馆书架后的心跳加速，在雨天共撑一把伞时的贴近，还有每次分别前，他飞快落在我发顶的吻。那些隐秘的甜蜜固然美好，但现在的坦然似乎更让人安心。
"其实都一样，"我轻轻靠上他的肩膀，"反正都是和你在一起。"
他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衣料传来。他的手指穿过我的指缝，十指相扣，掌心相贴的温度比夕阳更暖。
"那以后，"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期待，"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约会了？"
"比如？"
"比如周末去看电影，不用再分开买票；比如在食堂吃饭，不用再坐对角桌；再比如——"他忽然凑近，呼吸拂过我的耳廓，"送你回宿舍的时候，不用在楼下就松手。"
我的耳尖瞬间发烫，却还是故作镇定地点头："可以考虑。"
他大笑起来，笑声清朗地荡开在暮色里，像一串跳跃的音符，惊起了操场边梧桐树上栖息的几只麻雀。那些灰褐色的小家伙扑棱着翅膀飞向渐暗的天空，翅膀划过空气的簌簌声与他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他的手掌覆上我的发顶时，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那掌心带着运动后未褪的热度，透过发丝传递到头皮，让我后颈不自觉地泛起一阵细小的战栗。他的指尖穿过我的长发，动作轻柔得像在梳理丝绸，偶尔碰到耳廓时激起一阵微妙的酥麻。我能感觉到他指腹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此刻却成了最温柔的触感。
那双手总是温暖的，即使在微凉的傍晚也像个小火炉。此刻他正轻轻揉乱我的头发，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弄疼我，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他的手指偶尔会缠住几缕发丝，又很快松开，像是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阳光晒过的发香随着他的动作若有若无地飘散开来，混合着他手腕上淡淡的柑橘调香水味。
我能感觉到他注视我的目光，温柔得像是看着什么珍贵的宝物。他的指尖偶尔会蹭到我的额头，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当他终于收回手时，我的头发已经乱成一团，但心里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像是被阳光晒透的棉被包裹着一般温暖安心。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掠过他的侧脸，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道朦胧的光影。他的睫毛低垂，在眼睑下方拓出一小片阴影，眸色在暮光中显得格外深邃。我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洗衣液清香，混合着些许运动后的阳光气息，让人莫名安心。
他忽然倾身靠近，动作很慢，像是在给我足够的时间后退。但我没有躲。他的鼻尖轻轻蹭过我的，呼吸交错间带着柠檬糖的甜味。当他的唇终于覆上来时，我下意识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料。这个吻比以往都要温柔，他的唇瓣柔软而温暖，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像是在确认什么珍贵的东西。
远处传来几声模糊的起哄声，大概是路过的同学认出了我们。但此刻这些声音都变得很遥远，耳边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声，和胸腔里剧烈的心跳。他的手掌不知何时移到了我的后颈，指腹轻轻摩挲着那里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分开时，我们的额头还抵在一起。他低低地笑了，呼出的气息拂过我的唇畔，带着柠檬糖的余味。路灯恰好在此时亮起，暖黄的光晕笼罩着我们，将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跑道边缘。他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里面盛着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以后，"他的声音有些哑，拇指轻轻抚过我的脸颊，"可以每天都这样了。"
我点点头，感觉脸颊发烫得像被夏日的骄阳亲吻过，却还是忍不住扬起嘴角，任由那份甜蜜从心底漫上眼角眉梢。夜幕完全降临了，深蓝色的天幕上已经隐约可见几颗早起的星星，但此刻的黑暗不再让人想要躲藏。晚风轻拂过我们相贴的掌心，带着青草和夜来香的芬芳。远处路灯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我们，将我们的影子融成一个完整的轮廓。因为有了可以光明正大牵手的理由，连夜色都变得温柔起来，像是特意为我们编织的一场浪漫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