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客人都走了，晚上家里总算安静下来，我陪爸妈看了一会儿电视。妈问：“明天是你们回门的日子，春华家还有什么人没有？”

　　“春华从小就被送给了别人，养父母都不在了，她又找不到她的亲生父母，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虽然她娘家没有人，明天我们也该回长春了，这段日子春华收拾房子已经请了很多天假，婚也结完了，她也该上班了。”

　　“春华这孩子也够可怜的，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妈说。

　　“妈，你放心，我决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委屈。”说完，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春华可能是因为爬山、来回送客人，有些累了，又早早就上床睡了。见春华睡得很香，我也没有打扰她，悄悄地在她身边躺下。

　　第二天吃早饭时我对春华说：“今晚我就要和你一起去长春了，以后要把公司交给春花一个人，我想请小时候的伙伴和招聘来的管理人员吃顿饭，请他们多多协助春花。”

　　“这是应该的。”春华说。

　　“是中午请还是晚上请？”我问。

　　“晚上请，万一拖时间长了，咱们就走不了了，还是中午请吧。”春华说。

　　“如果中午请，一会儿咱俩到各处走走，顺便通知要请的人中午到春花家的饭店。”我说。

　　“好，我陪你去。”春华说。

　　我们先来到了蜂窝煤厂。公司的办公室里只有春花和玉凤。见到我和春华，春花马上站了起来，说：“妹妹来了！客人都走了吗？”

　　“昨天都走了。”春华说。

　　从来不和我开玩笑的玉凤突然冒出来一句：“石头，现在春花是你的大姨姐了，以后你应该管春花叫大姐了！”玉凤早就知道了春花她们结拜的事。

　　总也不开玩笑的人开起玩笑来让人无法招架，玉凤的话弄得我非常狼狈，不知道说什么好。春花马上替我解围说：“你可别难为石头了，他要是真管我叫大姐，我还真不习惯。”

　　我怕玉凤继续和我开玩笑，对春花说：“今晚我和春华就去长春了，中午我想请哥几个在你家饭店吃顿饭。咱们说清楚，是我个人请客，该收多少钱就收多少钱。”

　　“照你说的办。”春花说。“几点开饭？准备几桌？”

　　“准备一大桌。菜你替我点吧，我也不会点菜。十一点半开饭。”

　　“我这就给明俊打电话，让他给你准备。”春花说。

　　我对玉凤说：“别忘了中午十一点半去春花家的饭店。你给金龙打个电话，让他中午也去，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能缺席。”

　　“行，我这就给他打电话。”玉凤说。“不管他有什么应酬都让他推掉。”

　　说完我和春华离开办公室，到蜂窝煤生产车间看看。这里是我和春花创业起步的地方，要长时间离开，我还真有点留恋。车间里宝田的儿子正和几个工人在加工蜂窝煤。

　　和宝田的儿子说了几句话之后，我和春华一前一后又来到节能炉具厂。我走在前面，看到我，铁柱说：“这么早就来了，怎么不在家搂小媳妇睡觉？”说完他看到了跟在我后面的春华，伸了一下舌头，接着说道，“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到这儿来了？”

　　“我来请你喝酒，中午十一点半你准时到春花家的饭店。”

　　“太好了，我一定去。”

　　“这段时间节能炉和暖床卖得怎么样？”我问。

　　“这一夏天我们哥几个都没闲着，天天都在做，现在还是一件存货也没有。”铁柱说。

　　从蜂窝煤厂出来，我和春华来到水泥厂。看到我和春华，水泥厂厂长和春花招聘来的技术员都非常吃惊，因为以前我每次来都有春花陪着，这次换了人，他们不知道春华在公司担任什么职位。聊了一会儿厂里的生产情况之后，我邀请厂长和技术员中午吃饭。技术员对我的邀请很意外，他根本没想到我这个老板会请他吃饭。

　　差不多整个夏天我都是在砖厂度过的，从厂长到工人对我都比较熟悉，我和春华在砖厂逗留的时间长一些，和陆大顺聊了一会儿之后，我又和工人们聊了一会儿。

　　最后我们来到工程队的建筑工地，宝田他们现在正在施工的也是一座小楼。见他们都在忙，我与宝田、孙素梅聊了几句之后，告诉他们中午到春花家吃饭。长锁带人在另一个即将完工的小楼里安装上下水管道，我和春华没有过去，给他打了电话。

　　十一点左右我和春华来到春花家的饭店，接待我们的是春花的儿媳妇梦玉。见到我们，她迎了上来，“谷叔叔，三姨，你们来了！三姨真漂亮！”

　　春华不好意思地说：“这孩子真会说话，你婆婆回来了吗？”

　　“刚才来电话说马上回来。”说着，梦玉带我们进了一间包房，包房里有一个大桌子，十多把椅子。桌面已经放好了餐具。

　　我和春华坐下后，我问梦玉：“你刚生孩子不久，怎么也来干活？”

　　梦玉说：“自从搬进这个小楼以后，因为我家的饭店是这条街上最漂亮的建筑，生意比以前火多了，天天客人不断，雇了两个服务员都忙不过来。孩子刚满月，我就把我妈接来了，让她帮我看孩子、照顾我公公，这样我就能腾出手来和明俊一起经营饭店。快到中午了，一会儿客人就满了。”

　　“生意兴旺，好啊！”我说。

　　“这多亏了你，谷叔叔，让我妈盖上了这么好的房子。”梦玉说。

　　这时春花回来了，和我们打过招呼之后，就到厨房去安排饭菜。很快我请的人陆续来了。人到齐以后，菜也上来了。让我非常不解的是梦玉和服务员拿上来的都是啤酒，没有白酒，酒杯也换成了大杯。我想问问春花是怎么回事，春花先开口了，对大家说：“今天是石头自己掏腰包请大家，他本来要了白酒，可我一想下午大家还有工作，白酒容易醉人，喝醉了会误事，所以我做主，没让上白酒，请大家包涵。”

　　本来我也不想让大家喝白酒，可是我做东不好那样说，没想到春花替我说了，于是我站起来说道：“大当家的说得有道理，我这个二当家的应该支持。大家都是公司的基层领导，下午上班时醉醺醺的，不仅让工人们看到不好，而且还可能误事。谁觉得喝啤酒不能尽兴，下班后到这里来喝白酒，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不管花多少钱，都记在我的账上。不过，有一条，如果喝多了回家跪搓衣板我概不负责。”

　　我的话逗得大家笑了起来。铁柱说：“既然石头有话，那我可不客气了，下班后我还来，还有谁想来？”铁柱说完看看大家，却没有人响应他。铁柱说道，“你们都不来，那我也不来了。”大家又笑了起来。

　　我给每个人倒了一杯啤酒，然后说道：“今晚我和我爱人就要去长春了。有一件重要的事要拜托各位，就是希望各位继续支持大当家的把公司越办越好。大家不要认为我和春花是老板，你们都是打工的，公司发不发展与你们没有多大的关系。我希望大家不要这样想。我觉得在座各位不管是出钱的，还是出力的，都是这个公司的主人，我们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有这个公司在，我们就不用背井离乡到外面打工；公司发展了，兴旺了，我们的腰包就会越来越鼓，我们的生活就会越来越好。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我们大家干一杯。”

　　我坐下之后，春花站了起来给大家倒酒，然后说道：“大家还记得吗，去年石头回来的时候，咱们在我家那个小饭店里喝酒的情景吗。那个时候除了金龙有正式工作之外，咱们都是下岗职工，养家糊口都困难。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们都有工作了，这多亏了石头。说句心里话，我并不满足目前这种小打小闹的状态，我还想上新项目、大项目，让咱们的公司不断发展壮大。石头就是为了公司的长远发展去长春的。我希望大家把钱攒得足足的，公司想要发展，就要上更多的项目，就会需要更多的投资。那时候，大家不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而是既要出钱又要出力，我希望今天在座的各位将来都是公司的主人。”

　　酒喝得差不多了，铁柱说：“石头，你们两口子就要去长春的家了，给大家唱个《夫妻双双把家还》吧！”

　　“我们俩给大家喝个歌没问题，不过我还是想请春花先给大家再唱一遍她最拿手的那首歌吧。希望大家不要忘了咱们创业的艰辛。”我提议道。

　　“同意！”大家鼓起掌来。春花站起来又为我们唱了一遍《幸福不会从天降》，时隔一年，春花再唱起这首歌时，心情与去年大不相同。春花唱完了，我和春华一起唱了《夫妻双双把家还》。

　　别人下午都有工作，只有我是闲人，于是我成了大家狂轰滥炸的目标。大家轮番向我敬酒，把我喝得直打饱嗝。春华酒量有限，只能干着急，帮不上我，如果没离婚，春花也许能替我喝几杯，可今天她只是不停地看着手表。她可能是担心人喝起来没完没了，影响下午的工作。下午一点以后客人们都说吃好了，喝好了，先后离开饭店，回各自的单位，我和春华站在门口，和大家一一握手告别。没有人再向我敬酒，我终于解脱了。虽然只喝的啤酒，也把我喝得云山雾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