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址大门的钥匙是从吴州默裤兜里掏出来的。抬眼对上郑潇潇震惊表情后，那双电量不足的死鱼眼微微有了些情绪：“很意外？”
门被推开时恶臭便像潮水般涌来，直钻鼻孔。
她没有解释钥匙是怎么来的，只是将其卡在指间转圈圈。
“直接去三楼吧。”
尚末站在台阶上回头。深不见底的目光让郑潇潇分不清究竟是在看她，还是穿过她看身后那颗大树下停放的面包车。
被传闻包裹的沉阳孤儿院还有人来领养孩子？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选择在这个时间点。
尚末杵在门口拦住郑潇潇，当对方诧异抬头时，他伸出手，嬉皮笑脸道：“茶。”
“啊？啊……！”郑潇潇的大脑宕机了一瞬，迅速从背包中取出茶杯递了过去。
尚末主动要求喝茶存档当然是好事，求之不得！可联想到几小时他说过的话，让郑潇潇后怕。
【在刻意控制喝茶的时间节点】
她自认为自己递茶的时机非常完美，抠破了脑袋也不知道侦探究竟为什么觉得奇怪，还特别留意。
按照设定，明明只是助手‘好心’提醒侦探用茶时间。为何他会突然察觉异常？
因为在游戏设定中不是助手给侦探灌茶。而是玩家为了保存游戏进度不丢失，主动寻找助手存档！
她恍然大悟。这个认知如同道惊雷在头顶炸开：奇怪的点是作为存档的助手突然从被动变为主动！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尚末会察觉到这种事情？
按照正常逻辑，他只是一层代码，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被精心设计好的，根本没有人真正的思维，他不该察觉到这些异常！
究竟是因为游戏制作者给予他的设定，洞察事物敏锐到诡异的地步，还是说——
郑潇潇抬眼看着百无聊赖双手插兜，甚至准备蓄力给谢涛屁股上恶作剧来一脚的尚末：他，也被‘玩家’顶替了？！
在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尚末’被夺舍了？！
侦探最终没有一脚踹在专心看孤儿院值日表谢涛的屁股上，他不紧不慢拧开水杯，饮下半口凉茶后塞回郑潇潇的怀中，“助手？”见自家助手陷入里深不见底的漩涡，尚末尝试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留了半口。你再灌些的。”
怀中的茶杯轻飘飘的，确实如尚末所说最多只有半口的份量。
稍微回神的郑潇潇，思绪再次随那杯子的重量飞远，像那颗树上脱了手的气球越飘越远。
但终归还是会被大树的枝丫拦截。
“你没事儿吧？”江宣靠了过来，拎起茶杯似乎在试重量：“哎呦呵，还留了些下次用呢。他终于干了见让我顺心的事儿了。”
是啊。他还刻意留了些等着下次存档用呢。
“这黑不溜秋的岂不是正中怨灵下怀吗？要不咱开个灯？”江宣东张西望，挥手赶跑朝手机电筒聚来的灰尘颗粒。
身处黑暗究竟会不会正中怨灵下怀，这郑潇潇不知道。但她知道一定是正中尚末的下怀了。
“好啊！”少年清脆的声音响起，指着走廊尽头那扇白天高喆没关半掩的门儿：“你们去开闸吧。”
那是地下室。阴暗潮湿夹杂腐臭，让江宣探了个脑袋又立马缩回：“哦shift！又臭又黑又冷。那谁，涛子去吧。”
“不行哦。”尚末摇摇头，呲牙笑得那叫一个无害：“如果涛叔去，就没人留下保护我了。对吧，助手？”
“我去，我去！”
郑潇潇听出弦外之音。她扯开嗓子猛喊两遍‘我去’，分不清是在骂人，还是在自告奋勇揽活儿。
他那句话是抓准了郑潇潇的顾虑，是通知不是商量。这种霸道总裁文才有的台词桥段在此处却架着生命危险。
事务所其他人可以下去，为什么偏挑她？这个混蛋！她发誓，等穿回去要一定要写尚末的同人文，让他在文里丧失引以为傲的推理能力，只会阿巴阿巴！
顺便再在游戏官网写个八百字小作文，痛斥这个角色毫无人情味！
那扇没关的地下室门内，漆黑一片如同深不见底的海水。未知的恐惧让当踏入的脚迅速撤回。郑潇潇抓着江宣的胳膊不肯撒手：“陪我。”
“侦探让你去，没叫我！”这时候他开始认同尚末的话，甚至想搬出那句经典台词：侦探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这种时候就不讲究共进退了？就不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啦？
几乎是使用蛮力狠狠掐住，把眼前的男人掐地面色扭曲发白，郑潇潇压低声音威胁：“我发誓，如果在下面遇到了意外，我会让你后悔不跟下来。”
她哪儿有什么办法让江宣后悔的？无非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让自己无数次陷入死亡再回档，直到江宣同意跟来为止。
那样漆黑同恶魔巢穴的地方，郑潇潇打死也不愿自己下去。
“好、好吧。”江宣咬咬牙往前站了一步。自己都没意识到手里牵上郑潇潇衣角的小动作：“你走前面。”
二人步入黑暗，只有两道微弱的手机电筒光照亮脚下。
“你大爷的，让我走前面你不害臊啊！”
“我害臊啥啊！侦探叫的是你不是我，富二代亲自陪你，你就感恩戴德吧！”
拌嘴的声音回荡在往下的楼梯上。他们几乎是背贴着墙面，小心翼翼侧身下行。
电闸究竟在什么位置没人知道。地下室的布局也一无所知。
郑潇潇曾想过用异能勘察地形，但又怕尚末阴阳怪气的责备。
直到双脚终于落地在地下室，二人如释重负的叹气响起。
面前是两排敞开的房间，散发出阵阵腥味儿。这种味道和在楼上闻到的不同，没有腐烂，只有纯正的铁锈气息。
“那扇门开着。”
江宣往她背后缩了缩，指着一间大敞开的门说道。
二人屏气凝神，注意力全放在褐色木质大门上。等站稳当了，郑潇潇才翻个白眼儿：“是档案室。”
几排铁架满满当当都是密封好的档案资料。有些零散掉落在地，像有人来不及封装便发生了意外。
“什么……确定已死亡。”她探了半个脑袋虚着眼，用手机照到地上的文件。
“是7月3日，小叙已转交给‘领养人’，已确定死亡。”
江宣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