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市立医院急诊室灯火通明,黎诗雨攥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屏幕上不断跳出乐团团长的消息,提醒她明天音乐会的彩排至关重要。可此刻,她的母亲突发急病,被推进了抢救室。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黎诗雨焦急地来回踱步。就在这时,一道挺拔的身影快步走来,白大褂随风扬起。那是墨泽延,刚结束一台手术,便被紧急叫来会诊。“家属?”墨泽延声音清冷,目光却带着安抚的意味。黎诗雨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仿佛藏着一片沉静的海。简短询问病情后,墨泽延决定采用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案。他一边指挥护士准备中药,一边有条不紊地安排西医治疗。黎诗雨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内心的慌乱竟渐渐平息。手术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当墨泽延摘下口罩,露出略显疲惫却依然沉稳的面容时,黎诗雨几乎是小跑着迎上去。“手术很成功,不过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墨泽延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让黎诗雨悬着的心彻底放下。“谢谢,真的太感谢您了!”黎诗雨眼眶泛红,真诚地说道。墨泽延只是微微点头,留下一句“有情况随时叫我”,便又匆匆赶去处理其他病人。黎诗雨目送墨泽延的白大褂消失在转角,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愈发刺鼻。她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手机,乐团团长的消息还停留在三小时前——"明早八点必须到场"。而此刻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母亲苍白的手指动了动。"您醒了?"黎诗雨慌忙按住呼叫铃,又怕惊动虚弱的母亲,只能半跪在床边,"感觉怎么样?哪里难受?"母亲气若游丝地想抬手,她立刻将温水递到唇边,水珠顺着母亲干涸的嘴角滑落,在枕巾晕开深色痕迹。凌晨三点,护士站的电子钟泛着幽蓝冷光。黎诗雨蜷缩在走廊长椅上,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落。手机屏幕映出她眼下的青黑,乐团群聊里不断弹出新消息,有人抱怨替补乐手进度太慢,有人提议让她直接缺席彩排。"黎小姐?"低沉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墨泽延换了件深色毛衣,白大褂随意搭在臂弯,手里握着保温杯,"刚查完房,给你带了杯姜茶。"他将杯子轻轻放在长椅扶手上,金属杯壁传来的温度驱散了几分寒意。黎诗雨怔怔望着他卷起的袖口,露出腕间深蓝色医用手表:"您...您还没下班?""处理完最后一台急诊。"墨泽延在她对面坐下,白大褂垂落的下摆几乎要碰到她的鞋尖,"病人现在体征平稳,但明早还要做次全面检查。"他顿了顿,指腹摩挲着保温杯的防滑纹路,"你这样熬着,身体会吃不消。"走廊尽头传来推车轱辘声,黎诗雨低头搅动姜茶,热气模糊了眼镜:"明天乐团有重要彩排..."话音未落,手机突然震动,是团长发来的语音,音量大到在空荡的走廊格外清晰:"黎诗雨,你到底还想不想干?!"墨泽延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起,待她挂断电话才开口:"我安排了特护,今晚可以放心休息。"他从口袋掏出便签纸,写下值班护士的分机号,"有任何情况,直接拨这个号码。"黎诗雨接过纸条时,指尖擦过他微凉的掌心。姜茶的热气氤氲中,墨泽延起身整理白大褂,袖口掠过她发梢:"明天检查完,我亲自和你说后续治疗方案。"他转身时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混着雪松香水的气息,在寂静的走廊里久久不散。 墨泽延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黎诗雨将冰凉的脸颊贴在保温杯上。姜茶的暖意透过玻璃渗入皮肤,却暖不透胸腔里那团纠结的焦虑。手机屏幕又亮起,这次是副团长发来的私信:"诗雨,团长真的很生气,你...能不能想办法?"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突然想起母亲手术前那阵急促的喘息。那时她攥着缴费单在走廊狂奔,耳边全是自己慌乱的心跳声。此刻监护仪的绿光在墙上投下斑驳光影,母亲沉睡的面容让她喉咙发紧。推开消防通道的铁门,潮湿的夜风裹着远处夜市的喧闹灌进来。黎诗雨倚着生锈的栏杆,给替补乐手发去消息:"拜托你多练几遍第三乐章,我明天中午前一定到。"刚按下发送键,身后传来衣物摩擦声。"果然在这儿。"墨泽延手里捏着两张检查报告,白大褂下摆被风吹得鼓起,"刚发现你没在病房。"他递过其中一张纸,"血常规结果比预想的好,但..."目光扫过她泛红的眼眶,后半句话吞回喉咙。黎诗雨低头看报告,睫毛上的水雾晕开了字迹。墨泽延突然解下白大褂披在她肩上,雪松气息瞬间将她笼罩:"医院后门有24小时便利店,陪你买点吃的?"不等她回答,已经往楼梯方向走去。下到一楼时,黎诗雨终于开口:"墨医生,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脚步声戛然而止,墨泽延转身时,走廊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他的声音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因为在你身上,看到了当年守在ICU外的自己。"便利店暖黄的灯光里,墨泽延将自热粥和巧克力放在收银台。黎诗雨瞥见他扫过货架上的褪黑素,手指悬在半空又收回。结完账,他把热粥塞进她手里:"吃完回去睡会儿,特护每半小时会检查一次。"走出便利店,黎诗雨望着医院大楼的轮廓。墨泽延的白大褂宽大得能盖住她的手,袖口还残留着手术室的无影灯光。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替补乐手发来新消息:"放心吧,我把谱子都标好了重点。""谢谢。"她轻声说,不知是对手机那端,还是身旁这个默默陪伴的男人。墨泽延仰头看了眼住院部亮着的窗户,喉结动了动:"回去吧,天亮我来接你去做检查。"转身时,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她手背,像羽毛轻轻挠过心间。黎诗雨攥着还温乎的自热粥盒往病房走,墨泽延的白大褂下摆扫过脚踝,带起的风里还残留着雪松气息。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母亲的睡颜终于褪去几分苍白,她轻手轻脚将白大褂叠好放在陪护椅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料上细密的褶皱。晨光刺破云层时,手机闹钟与墨泽延的敲门声同时响起。他手里端着两份早餐,医用口罩上方露出带着血丝的眼睛:"血常规显示指标稳定,八点半有CT,吃完我带你去。"黎诗雨望着他眼下的青黑,突然想起昨夜他说在ICU外守候的往事,喉头动了动却没问出口。CT室外,墨泽延翻看检查单的手指突然顿住。黎诗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己腕间不知何时蹭上了便利店货架的灰尘。"别动。"他的声音惊得她一颤,温热的指腹已经擦过她的皮肤,带着消毒湿巾淡淡的酒精味,"下次别总往消防通道跑,那里太脏。"检查结束回病房的路上,电梯间镜面映出两人并排的身影。墨泽延的白大褂与她的浅色风衣交叠,像幅没完成的水彩画。"今天彩排..."他突然开口,又迅速转移话题,"记得让特护每两小时记录一次体温。"黎诗雨低头应着,没发现他藏在背后攥紧又松开的拳头。推开病房门,母亲正倚着床头翻她的琴谱。"小雨,是那位墨医生吗?"老人的目光掠过门口,黎诗雨回头,只看见墨泽延转身时白大褂扬起的衣角,以及他留在护士站的那袋退烧药——包装上用钢笔写着:"38.5℃以上服用",字迹力透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