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凌尘悲鸣
凌尘剑爆发出的青芒照亮了整个青峰山，甚至穿透了乌云，照亮了被黑暗笼罩的天空。那青芒中蕴含着浩瀚、神圣的力量，让所有感受到这股力量的魔物都发出了恐惧的嘶吼。
天空中那巨大的魔族面孔也露出了惊骇的神色：“不可能！凌尘剑怎么会还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就在这时，凌尘剑猛地从石柱上飞起，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冲破剑冢，射向北方的魔域裂缝。
阿澈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剑冢，抬头望向天空。他看到那道熟悉的青色流光，如同八年前一样，射向那道狰狞的魔域裂缝。
“星瑶……” 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凌尘剑飞到魔域裂缝前，剑身剧烈震动，发出清越的鸣响，仿佛在吟唱一首古老的战歌。紧接着，它爆发出更加璀璨的光芒，青芒化作一张巨大的光网，笼罩在魔域裂缝之上。
“不！我的魔域之门！” 那巨大的魔族面孔发出愤怒的咆哮，伸出黑色的魔爪，想要阻止光网的落下。
但凌尘剑此刻的力量是何等强大，那是星瑶用自己最后的灵体力量激发的、凌尘剑全部的潜能！青芒光网无视了魔族的阻挠，缓缓落下，紧紧包裹住魔域裂缝。
“嗤嗤 ——”
魔气与神圣的青芒激烈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魔域裂缝剧烈地扭曲、缩小，那巨大的魔族面孔也在青芒的净化下，发出凄厉的惨叫，逐渐变得模糊。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总有一天，我魔族会卷土重来！”
随着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那巨大的面孔彻底消失，魔域裂缝也被青芒光网完全包裹、封印，最终缓缓闭合，消失在乌云之中。
乌云渐渐散去，阳光重新洒下，天空恢复了晴朗。空气中的邪恶气息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草木香气。
“赢了！我们又赢了！”
“是凌尘剑！是仙女姑娘！她又救了我们！”
山下的人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纷纷跪倒在地，向着凌尘剑消失的方向叩拜。
阿澈站在山顶上，望着空荡荡的天空，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只有无尽的悲伤和失落。
赢了吗？苍生是得救了，可是，他的星瑶，却永远地消失了。这一次，她连灵体都没有留下，彻底魂飞魄散，融入了凌尘剑中。
凌尘剑完成了封印，青芒渐渐收敛，从空中缓缓落下，最终插在了剑冢前的空地上，恢复了古朴无华的模样，再也没有了任何气息。
阿澈一步步走到凌尘剑前，伸出手，颤抖着抚摸着冰冷的剑身。剑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属于星瑶的气息，那么微弱，却让他心痛如绞。
“星瑶……” 他轻声呼唤着，泪水滴落在剑身上，晕开一小片水迹。
镇上的人们纷纷来到山顶，看到阿澈和那柄插在地上的凌尘剑，都明白了什么。他们没有上前打扰，只是远远地站着，脸上带着悲伤和敬意。
王大叔走到阿澈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任何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
阿澈在凌尘剑前站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空。他知道，他必须接受现实。星瑶走了，为了她所守护的苍生，也为了她所爱的这片土地。
他擦干眼泪，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凌尘剑，然后转身，向山下走去。
他的步伐有些沉重，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星瑶让他好好活下去，替她看看这个世界。他会的。
从此，青石镇多了一个传说。传说中，有一位名叫星瑶的仙女，她是神器凌尘剑的器灵转世，为了拯救苍生，拔出脊背中的凌尘剑，最终化身为剑，永远地守护着这片土地。
而那位名叫阿澈的少年郎中，也成为了传说的一部分。据说，他终身未娶，一直守护在青石镇，守护着那柄插在山顶的凌尘剑。他的药铺里，永远放着一片淡青色的衣角碎片，那是他与仙女之间，最后的纪念。
岁月流转，时光飞逝。阿澈从一个青年，渐渐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依旧清澈。
他依旧会每天爬上山顶，坐在凌尘剑前，和她说说话，告诉她镇上的变化，告诉她又治好了多少病人，告诉她…… 他有多想她。
镇上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知道星瑶和阿澈故事的人越来越少。但那柄插在山顶的凌尘剑，却始终矗立在那里，无论风吹雨打，都岿然不动，散发着淡淡的、几乎不可察觉的青芒，守护着这片宁静的土地。
又是一个春天，桃花盛开，粉艳如云。
年迈的阿澈拄着拐杖，再次爬上山顶。他坐在凌尘剑前，拿出那片已经有些泛黄的淡青色衣角碎片，放在手心里，轻轻摩挲着。
“星瑶，你看，桃花又开了，和当年一样美。” 他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却带着一丝温柔，“你说过，想看看桃花的……”
他靠在凌尘剑上，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了安详的笑容。
也许，在他最后的意识里，他又回到了那个雾气弥漫的早晨，在那个开满奇花异草的山谷里，第一次遇见了那个身着淡青色纱裙的少女。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少女抬起头，清澈的眼睛望向他，轻声说道：“我叫星瑶。”
是的，她叫星瑶，是他生命中，最美的遇见，也是最深的痛，最长久的思念。
微风吹过，卷起几片桃花瓣，落在阿澈的身上，也落在凌尘剑上。老人的呼吸渐渐微弱，最终停止了。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那抹安详的笑容。
凌尘剑，在这一刻，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清鸣，仿佛是一声叹息，又仿佛是一声低语。
凌尘悲鸣。
一段跨越了神器与凡人的爱恋，终究以最悲伤的方式，画上了句点。但他们的故事，却在岁月的长河中，永远流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