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跟我说嫂子的坏话的频率越来越少了,相反已经慢慢得在夸她了。说是嫂子越来越听话,邻居们都羡慕妈妈有一个这样听话的儿媳。
不知道妈妈自己有没有发现这点。
看来嫂子已经适应她的新身份了,适应了这个家的节奏了,想必她没少努力吧。
其实她没有问过我,不然会适应得快一些。爸妈的要求说高也高说低也低,之前嫂子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要求不过就是就是干活和听话,拼尽全力的干活,听爸妈的话。
好在她现在似乎走上了正轨,与家里人的关系似乎也缓和了很多。
假期我回到家里的时候,给二侄女取名的事大家早已忘记得一干二净。现在就一件事,修房子 。
爸爸已经决定把房子修回原来的村子,地基选在了五叔家旁边的公路边。
旁边已经有一家人修起了一个两层的平方,我们家要在他家和公路之间挤出空间来把房子放进去,必须要把背后的山坡挖一点才行。
为此爸爸抱怨妈妈好些天,“当年若不是你非要把房子买去那么远,如今这个家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前两年我一说你就同意修的话何至于如今连个像样的地基都找不到。”
无论如何看,爸爸都对眼前的地基看不顺眼,但又无可奈何。
风水先生是小姨帮忙介绍的,他才拿着罗盘爬到坡上开始测量,爷爷气喘吁吁的不知从哪里跑来。
“爸,你不要上来了,上面太陡,怕摔。”爸爸看爷爷准备往坡上爬赶紧说道。
“说的什么话,修房造屋这样的大事,我怎么能不上来。”
爸爸示意我去扶爷爷。
“去拿锄头来挖一下。”爷爷指挥我。
终于把爷爷送到坡上了,踩着脚下的沙土,我都感觉有些慌,真担心会摔到坡底。
我虽是来“帮忙”的,实则就是凑热闹,以为爷爷也是如此。
可是他在坡上跟着风水先生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走,每一个牵线打桩的地方他都要涉足,风水先生的每一步行动都需要给他解释。
结果房子定朝向的时候爷爷与风水先生起了争执。
“你们既然不信任我,干嘛要请我来。”风水先生无奈的看着爸爸。
刚开始我觉得爷爷是来找茬的,毕竟爷爷表现得太明显,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爷爷和小爷爷是祖爷爷老来得子,二老婆生的。所以他才十几岁的时候祖爷爷二祖奶奶就双双去世了,家里的姐姐们尽数出嫁,爷爷带着他的弟弟小爷爷一起生活,早早的就承担起了家里的生活重担。
所以爷爷其实并没有上过学。
当然他很好学,年轻时还担任生产队的队长。
我记得在我上大学的时候爷爷拿着一本黄历几乎可以认完上面的字,偶有不认识的字他见了人就问。
我每次去他家他总是要问我的,“小二姐,快来帮我看看这个是什么意思?”初中开始爷爷就喊我“小二姐”了,我自然都会认真的讲解给他。
只是有时我搞不懂他到底是真的有需要,还是为了以示对我这个大学生孙女的重视才如此,因为他的问题总是很多呢。
尽管如此,他真的比专业的风水先生还懂吗?
“爸爸,要不听风水先生的?”爸爸也很无奈,风水先生不敢得罪,只好希望爷爷退步。
“你说的什么话?这是小事吗?就按照我说的来,为什么不可以朝东南向。”
“老先生,我干这个活计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的口碑你也是知道,你这样真的让我为难。”
“那你就说说我说的朝向有没有问题?”
“我不作评论,让主人家自己选吧。你看我来都来了,上这也挺费劲的。”风水先生虽然比爷爷年轻得多,可也是上了些年岁的人。
“这个怕还是要听先生的。”爸爸还在劝爷爷。
“你想想如果朝东北向,你这个房子前门与公路那么夹,你觉得好住吗?”
“是会有点别扭,这个肯定是存在的,但无法十全十美呀,我不也是找不到别的地方了吗。”爸爸回道。
“听我的,转过来一点,直接转成东南向。”
“这样行吗?”爸爸看看风水先生又看看爷爷。
“这个听你们父子的吧!”风水先生叹了口气。
“你信不信我,信我就让风水先生按照我说的这个调整一下再继续测量。”
爸爸最终选择了爷爷的方案。
我的任务就是完事后又把爷爷安全的送到坡底。
“爷爷,您真厉害啊,风水先生都得听你的。”
“修房造屋这就是最大的事,我得把关。”
“您懂得可真多。”
“那你也觉得我说得对了?”
“虽然这背后的东西我也不懂,但我觉得按照您说的以后我们住起来确实会更方便一些。”
“哈哈,爷爷懂得哪里有你的多,我孙女都是大学生了,我一个睁眼瞎怎么敢跟你们比。”
“爷爷,您真的是党员吗?”
“怎么,你也要入党了?”
“还没有,不过我一进大学就提交了申请,还在考察呢。”
“好好好,好孙女,加油,我们家要有第二个党员了。”
印象里,爷爷真的很是和蔼,虽然妈妈说过很多爷爷奶奶总偏袒二伯的家的哥哥们的话,可我却没有太直观的感受。
倒反我总记得爷爷会讲很多好听的故事,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讲的口袋之战了。
我从小会猜的谜语都是从爷爷这里学到的,我简直爱得一发不可收拾,因为妈妈从来不会这样跟我和哥哥玩。
所以我并没有因为妈妈的话而刻意疏远爷爷,相反常常偷着机会去找他,因为知道每次去他都能给点“好处”,不管是一颗糖还是一个好听的故事亦或是一个谜语,都可以换来好多的开心和快乐。
到后来,爷爷的谜语似乎也讲得差不多了,再也没有新的了,然后我就开始照葫芦画瓢编一些谜语给爷爷猜,他总说“也对”“有道理”。
再大一些,爷爷就会常常像我和堂哥他们请教问题了,教他读一些难点的字,也算是延续了爷孙间的快乐时光。
说干就干,挖掘机把破面深深的切出一个缺口后我们家就开始下地基了,那天人很多。
就在我以为每天都会有很多人帮我家修房的时候,却被破了一盆冷水。爸妈早就决定自己干,不请工人了。
“你给人修了那么多年的房子,也该给自己家修了。趁着大家都在家里,你做大工,我们都是你的小工,你担心啥。”妈妈对爸爸说道。
妈妈说的小工是指我、嫂子和她,小妹负责带着侄女,妈妈应该没有把哥哥算进去。
自从开始修房子后,哥哥就每天起早贪黑的出门跑车了。
大家齐心协力,砖墙一天比一天高,很快就要浇灌一楼的屋顶了。我记得我在烈日下跟着爸爸绑了一天钢筋,汗水流进我的眼睛我睁不开眼。
到了二楼的时候才发现小工还是太少了,妈妈分配嫂子和我负责把水泥砖从一楼运到二楼,我和嫂子背了一天的砖,结果还是供应不上。
第二天我和嫂子研究了一下准备使用滑轮来调砖。结果因为缺乏工具,砖头硬生生的变成了我跟嫂子使着蛮力拉上去的。
因为砖头没有栓牢固,拉到半空中后砸下来,差点把我和嫂子咋成肉酱。妈妈立马呵斥我们打住。
无奈,我们只好又换成肩挑背抗。
妈妈让我去村里的小卖部买点东西,我走到小卖部门口的时候发现牌桌上竟然坐着我哥的时候火气一下子冲上来。
“你居然在这里玩牌?”
“我在这里等客啊,我没有玩牌。”
“妈妈之前给你说过了,没有生意就回家帮忙,你还挺会躲。”
我尽可能压低声音对哥哥发泄我的不满。
回到家后我当着大家的面大声的谴责哥哥。
妈妈听后先是把哥哥骂一通,然后又开始说不去跑车也不行,全部都搭进房子里好歹还有他那里有一份收入,不然爸爸也没有出去挣钱,家里就只出不进了。
嫂子坐在地上,把手套丢了,拿起水杯喝水,什么也不说。
妈妈看看她又看看我。
我不明所以,难道我做错了什么?
由于也快开学了,我告知爸妈自己要去培训计算机等级考试,便提前了一周回学校了。
初明这个假期没有回家,在学驾照。学校不让提前入住,我只好拉着行李去找他。
还没回到学校就听说嫂子跟着爸妈去山林里抗木头时滑倒了(二楼要按照村委会的要求盖瓦修成统一的样式才能领到国家的补助),木头和她一起滚到了坡底。
然后她流产了。
“我不知道她又怀孕了,那现在怎么办?”我在电话这头问妈妈。
“还能怎么办?反正之前就去打过B超,也是个女胎,流了就流了吧。”
“妈,家里的房子为什么不能请人来修啊?”
“请人,张张嘴就请了吗?不要钱,你读书不要钱,你真当家里的钱多得很啊。”
“算了,不要说了,把我哥喊回来吧,现在淡季他一天能拉得上几个人,喊他回来帮忙。”
“你嫂子都躺着了,不是只能喊他回来了。”
“你一开始就该喊他回来的。”
挂了电话我气不打一出来,可是却无能为力。
我还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