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我勉强看清来人——一身紧致的黑色夜行衣勾勒出矫健的身姿,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原,闪烁着纯粹而冰冷的杀伐决断!如同最精密的杀人机器!
“走!”她松开捂嘴的手,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那力道根本不是拽,而是如同铁钩般要将我整个人提起甩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扇厚重的木门如同被攻城锤击中,瞬间爆裂成无数碎片木屑!狂暴的气流裹挟着烟尘席卷而入!
“妖女!放下张公子!!”常遇春炸雷般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他魁梧如铁塔般的身影携带着滔天怒火,撞破漫天木屑烟尘,轰然闯入!手中那柄门板似的厚背砍山刀,在昏暗的室内划出一道撕裂黑暗的雪亮匹练!刀风呼啸,带着斩断一切的狂暴气势,直劈黑衣女子后心!快!狠!绝!
黑衣女子反应更是快到非人!她甚至没有回头去看!就在常遇春破门的瞬间,她猛地将我如同破麻袋般狠狠拽到身前,充当肉盾!同时,另一只手中寒光乍现!一柄通体漆黑、刃口闪烁着诡异幽蓝光芒的淬毒匕首,如同毒蛇的獠牙,精准无比、冰冷刺骨地抵在了我毫无防备的咽喉要害!锋锐的刀尖刺破皮肤,一丝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滑下!
“再上前一步!我让他人头落地!!”女子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常遇春的刀势硬生生僵在半空!距离我的鼻尖不过三寸!狂暴的刀风刮得我脸颊生疼!他目眦欲裂,钢牙咬得咯咯作响,如同被激怒却投鼠忌器的雄狮,手中巨刃嗡鸣震颤,却不敢再进分毫!“幽冥教的贱人!放开他!否则老子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哈!常遇春!”黑衣女子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厉笑,笑声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与疯狂,“有胆你就试试!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匕首快!识相的立刻滚开!否则,明日江湖便会传遍——武当张五侠遗孤,被你们这些自诩抗元义士的明教妖人,窝藏于分舵之中,暗施毒手,虐杀当场!我看你明教如何洗脱这残害正派子弟的血海深仇!如何面对天下悠悠之口!!”恶毒的离间如同淬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刺向明教最敏感的神经!
常遇春脸色瞬间铁青如铁,额头青筋暴跳,钢牙几乎咬碎!局面陷入死一般的僵持!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咽喉处那匕首传来的冰冷杀意和微微的颤动,只要她手腕轻轻一送……
就在这生死悬于一发、空气凝固如铁的刹那!
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如同月下流影,毫无征兆、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黑衣女子破开的窗框之内!月光如水,勾勒出他颀长挺拔的身姿和俊美无俦却冷若冰霜的侧脸——杨逍!他负手而立,玉骨折扇轻握,姿态悠闲得如同月下赏景,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万载寒潭,倒映着室内的杀机,冰冷刺骨!
“幽冥教的鼠辈,”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锥般穿透凝固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带着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与刺骨的杀意,“也配踏足我明教之地,惊扰贵客?”
话音未落!
他手中那柄看似装饰的玉骨折扇,如同沉睡的毒龙骤然苏醒!扇骨尖端一点寒芒乍现!一道凝练如实质、快得超越思维极限的青色指力,无声无息却又带着洞穿虚空的锐啸,精准无比地射向黑衣女子握匕那只手的肩井穴!
“嗤——!”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入牛油!
“呃!”黑衣女子闷哼一声,如遭雷击!整条手臂瞬间麻痹!那柄致命的幽蓝匕首,“当啷”一声脆响,无力地跌落在地!
她眼中第一次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骇然与惊恐!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
电光火石之间,她做出了最狠辣也最明智的选择!她猛地将我如同弃子般狠狠推向杨逍!力道之大,让我如同断线风筝般踉跄扑去!同时,她身体以一种违反人体极限的角度诡异一折,如同没有骨头的灵蛇,“砰”地撞破另一侧紧闭的窗户,瞬间融入外面浓稠如墨的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逍袍袖轻拂,一股柔和却坚韧如蛛网般的气劲凭空而生,稳稳托住我前扑的身体,化解了那股冲力。他甚至没有瞥一眼女子遁走的方向,只是目光投向那破碎的窗口,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如同猫戏老鼠般的弧度:“倒是个机灵的耗子。”
“张公子受惊了。”他收回目光,落在我惊魂未定、脸色惨白的脸上。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中,锐利如刀锋的审视褪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现在,公子可明白阳教主执意留你在此的深意了?”
我大口喘息,心脏如同擂鼓般疯狂撞击着胸腔,后背衣衫已被冷汗彻底浸透,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咽喉处那冰冷的刺痛感依旧清晰,死亡的阴影仿佛还萦绕不散。答案如同拨云见日,瞬间明了:“那女子……是幽冥教派来的刺客?!目标……是我?!”
“不错。”杨逍手中折扇“唰”地展开,动作优雅依旧,扇面轻摇,带起细微的凉风,说出来的话却比那凉风更冷,“幽冥教,元廷鹰犬,专司阴诡暗杀,尤喜对反元义士及江湖正道之新秀俊杰下手。张公子身份特殊,乃张翠山之子,武当第三代翘楚,更身中玄冥神掌奇毒,命悬一线。在彼等看来,除掉你,既可重创武当士气,又可断我明教一臂之援(意指张真人可能的人情与潜在助力)。那‘凝髓劲’与‘血蝉蛊’,正是幽冥教惯用的绝命手段,阴毒狠辣,中者无救!若非阳教主明察秋毫,早料其必有后手,故留公子于分舵庇护,引蛇出洞……今夜此刻,恐怕已是公子魂断之时!”
一股寒意如同冰水浇头,瞬间透彻心扉!原来阳顶天强留我在此,并非图谋,而是深谋远虑的庇护!那黑衣女子恶毒的离间之词,不过是借刀杀人的毒计!
“晚辈愚钝!谢杨左使救命之恩!更谢阳教主深谋远虑,算无遗策!”我深深躬身,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发自肺腑的感激。若非杨逍神鬼莫测般及时出现,此刻我已是刀下亡魂!
杨逍微微颔首,那审视的目光终于缓和了几分,不再如刀锋般迫人,却依旧深邃难测:“阳教主还曾言……”他话语微顿,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凤目在我脸上流转,带着一种评估奇货、又隐含招揽之意的锐利光芒,“张公子身负奇毒,固然不幸,然难得的是,公子竟于医道一途,亦有非凡见识与急智。点穴止血,虽手法粗陋,却于生死关头显奇效,足见灵光。”他向前微倾,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我明教医堂,广纳天下奇才,正需公子这般不拘一格、敢于破旧立新之人。不知……公子可愿屈就,入我明教,共襄盛举?”
加入明教?!
这轻飘飘的几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在我脑海中轰然炸响!震得我心神剧荡,思维瞬间一片空白!这与我“先知”中张无忌的命运轨迹——依托武当背景,历经奇遇,最终因势成为明教教主——截然不同!这是一条全新的、充满未知的岔路!在这个阳顶天尚在、明教如日中天的世界线里……这或许……是一条捷径?一条能更快获取资源、力量,甚至……改写自身命运的道路?
巨大的冲击让我的呼吸都为之一窒。无数念头在电光火石间碰撞:武当的恩情、张三丰的期望、正邪的界限、九阳神功的诱惑、乾坤大挪移的传说、眼前这深不可测的明教力量……还有那如跗骨之蛆的幽冥教追杀!
“杨左使厚爱……晚辈……惶恐!”我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此等关乎师门、关乎终身之抉择……非晚辈一意可决。需得……禀明师公,请示武当……”我谨慎地以师门为盾,没有立刻拒绝,也没有贸然答应。毕竟,那条通往昆仑山谷白猿腹中《九阳真经》的道路,依旧是我心中最大的底牌和希望。
杨逍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那笑容既像是对我谨慎的欣赏,又仿佛早已看穿我内心的权衡与挣扎。“自然。”他折扇轻合,发出清脆的玉响,“此事关乎重大,确非仓促可定。公子且安心在此休养,待元气恢复,心神宁定,再做思量不迟。”他的目光扫过我苍白汗湿的脸颊和被冷汗浸透的衣衫,语气难得地带上一丝近似关怀的意味,“胡青牛之事,教主自有安排,不日将至。公子无需忧心。”又与常遇春简单交代了几句加强守卫之事,便如同来时一般,青影微晃,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门外夜色之中。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常遇春。远处隐约传来四更天的梆子声,悠长而寂寥。我如同虚脱般瘫坐在冰冷的床沿,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体内肆虐的寒毒似乎也因这场惊心动魄的刺杀而暂时蛰伏。然而,心中却掀起了比寒毒更汹涌的滔天巨浪!
阳顶天未死!幽冥教如影随形!杨逍亦敌亦友的试探!加入明教的惊天邀请!这接踵而至的剧变,如同狂暴的潮水,瞬间冲垮了我对这个世界的所有预判!
这方天地,远比我想象的更加诡谲、危险、深不可测!
忽然,一道犹如暗夜闪电般大胆的念头,猛地撕裂了混乱的思绪——
既然阳顶天还活着!光明顶密道尚未成为他的埋骨之地!那么……昆仑山万丈绝谷之中,那只腹中藏着《九阳真经》的白猿……是否也依然存活于世?!
如果我……真的接下了杨逍抛出的橄榄枝,加入这庞然大物般的明教……凭借其遍布天下的情报网络、无孔不入的教众耳目、以及难以估量的庞大资源……去寻找那处失落的山谷,是否远比孑然一身、在幽冥教追杀下挣扎求生的原主……要容易千百倍?!
这个念头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点燃了我心中沉寂的野望与贪婪!
或许……我的穿越,改变的不仅仅是张无忌的命运轨迹……更是撬动了整个武林未来格局的……第一块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