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北海路往北》(19)
书名:困鸢 作者:淑公子 本章字数:2657字 发布时间:2025-07-08

19

为了逃离那个压抑的家,李红果去县城租了房子,又找了一份快递客服的工作,因为客服工作不用面对那么多人,平日里打打电话就可以。李红果有工作经验,上手快,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倒也惬意。

李红果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后,她买了一辆自行车,一来是上下班方便,二来是她觉得自己膝盖痛的毛病治好了,就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多多体验一下骑自行车的感觉,要不然,等以后老了,想骑都骑不了了。

安县是一座很小的县城,对于李红果来说,有些许陌生,它只是李红果从家到鸢城的中转站。

如今在这里工作,她就慢慢喜欢上这里了。每天下班后,她会走不同的路线,她想尽快熟悉这里的大街小巷。

李红果在安县也有熟悉的同学和亲戚,但是她从来不跟她们联系,她不想让熟人知道自己的落魄境遇。

很长一段时间里,李红果假装这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人认识她。

有一次逛超市的时候,李红果远远看见了同学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在逛超市,都是同龄人,人家孩子都那么大了,而自己却还是孤零零一个人,一股羞耻感油然而生,李红果落荒而逃。

俗话说,三十而立,李红果的理解是,人到了三十岁就应该成家立业了,有几个像她这样,既没有自己的家,也没有光鲜亮丽的工作。

李红果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也会复盘自己的过往,她明明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的想找一个男人结婚,很努力的想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呢?她不得而知。

某天,李红果走到新华书店附近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往事。

十二岁那年的冬天,李红果跟着父亲来新华书店买书,父亲是来买养殖方面的书籍,李红果本打算跟着来买课外辅导材料。

可是一进书店,李红果就被一套《海尔兄弟》的漫画书给吸引了,那一套一共十本,李红果非要买,父亲看了看售价,觉得太贵了,不同意买,李红果就赖着不走。

最后,李红果放弃了课外辅导材料,让父亲买了那套漫画书。父亲虽然给她买了,却一直喋喋不休的责备她:“真是让你气死了,这些熊玩意书有啥好看的?净耽误学习,以后不带你进城了,就知道瞎买。”

李红果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完全没有听见父亲在唠叨啥,她全部心思都在那些漫画书上,她把十本书紧紧抱在怀里,时不时低头瞅两眼。

父亲边骑自行车边扭头往后看一眼李红果,说道:“你坐好了,别扭来扭去、、、、、、”

话没说完,李红果只觉得身体一斜,整个人就从自行车上飞了下来。

李红果不偏不倚一头栽进了路边装菜的木篓子里。

那种木篓子是长形的,跟李红果身长差不多,李红果结结实实趴进了篓子里,把人家篓子里的菠菜和白菜都压烂了,额头还被木篓子边上翘起来的木条给刮了一下。

李红果这才反应过来,父亲回头的时候,自行车失去平衡,碰到马路牙子,爷俩和车一起摔倒了。

李红果顾不上听父亲跟卖菜的人解释什么,她第一反应就是整理散落在篓子里的漫画书。

突然,一只手摁在李红果额头上,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一脸惊恐的说:“你头磕破了,淌血了。”

男孩把手从李红果额头拿开,伸到她眼前,说:“你看!”

男孩手上戴着藏青色的棉手套,手套已经被血浸湿了一大块。李红果吓傻了,朝着正在给人家赔钱的父亲喊:“爸爸,我头破了!”然后,张大嘴巴就哭了。

男孩也很担心,毕竟是自己家的篓子划伤了人家,他赶紧把那只手套摘下来,摁在李红果头上,帮她止血。

李红果也把手摁在手套上,男孩帮她把手摆放在正确位置,说:“使劲摁着。”

父亲见李红果满脸是血的样子,吓坏了,顾不上跟人家多说什么,扔下20块钱的菜钱,载着李红果就去了最近的诊所。

诊所医生检查过后,说:“皮外伤,别怕,这头上的血管丰富,有个小伤口就流血很多,看着吓人,其实没那么严重,止血,包扎一下就好了。”

李红果跟着父亲回家后才发现,自己的十本漫画书,只剩下九本了,第七本丢了。她无论如何也记不清是丢在菜摊上了,还是丢在诊所里了。

李红果缠着父亲,要回去找,父亲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都是这些漫画书惹的祸,要不是你坐在后面扭来扭去看书,我也不至于歪了车子,砸烂了人家的菜,你头上也不至于划破个口子,一本破书,丢就丢了,上哪找去?说不定早被人家扫大街的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李红果也觉得是自己惹了祸,不敢再说找书的事了,可是,那被遗失的第七本漫画书,成了她心头的遗憾。

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李红果依然保存着其余九本,她还经常在网上寻找第七本,想凑齐一套十本,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卖单本的,貌似那一套书早就停售了,偶有收藏者,也是一整套出售,价格还高得离谱,李红果自然买不起。

其实,李红果念念不忘的是被遗失的那一本,别人收藏的就算买到了,也不是她原来的那一本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李红果喜欢上班时的忙碌,她最怕闲下来,一旦无所事事,她就很茫然,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她不知道自己的将来是什么样子,也没有明确的目标。

如果非要找一个目标,那便是攒钱重新租个正常的房子,现在租住的是顶层阁楼,房顶很矮,很压抑。

李红果有时候很想重拾自己的漫画爱好,可是她发现自己好像对所有的事情失去了兴趣,包括曾经最喜欢的漫画。

那时候,李红果喜欢在网上看一部都市动漫片《泡芙小姐》,泡芙小姐是个单身女人,以写作为生的宅女,过着小资生活,她养着一只可爱的黑猫,李红果也想养一只黑猫,但是房东早就说过,房间里不允许养宠物。

《泡芙小姐》里面有一句台词:据说,城市里有一个魔咒,如果你想拥有自己的房子,就要搬十一次家。

李红果掰着指头算来算去,从毕业算起的话,这已经是第九次搬家了,她不敢想象,第十一次搬家后,果真会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吗?

一套房子几十万呢?靠自己是不可能买得起了,那只能靠男人了,什么样的男人会为李红果买一套房子呢?

一天,李红果收到了陈涛的QQ信息:“我这边有所中医学校正在招生,专升本,只要入学考试及格就可以上学,全日制,三年,我让我弟弟去了,你也去吧。”

李红果认真想了一下,自己已经三十岁了,再去上学还有什么意义呢?

何况自己没钱,三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加起来也是一笔巨款啊。

李红果回复:“师父,我没钱,交不起学费,还是算了吧。”

陈涛说:“我可以借钱给你。”

李红果还是拒绝了,她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偿还。

陈涛惋惜的说:“我学历低,没有资格去学习,我本来想着让你和我弟弟去拿个学历,将来咱们开诊所的时候能派上用场。”

李红果心里一阵悸动,陈涛的“咱们”二字,让李红果想入非非,之前陈涛说他们师徒缘分已尽,现在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最后,李红果还是放弃了专升本的机会,她觉得三十岁再进学校学习新知识,会被人笑话,至少她母亲肯定会说:“你都多大了?还不赶紧找个人嫁了,上什么学?学了有啥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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