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胡玄锦端坐木桌旁。蓝鹊端着水盆进来,一脸不悦,扔下水盆便离开。
胡玄锦无奈摇摇头,她深知蓝鹊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心里铁定不高兴。于是,连忙叫唤住她,“蓝鹊,你慢点。我橱柜里有盒茉莉花香膏,味道清淡,正适合你。今天送给你了。”
说完她起身,从柜子里拿出香膏。胡玄锦打开盒子,一股茉莉花的清冽味道扑鼻而来。她扣一指甲盖大小的香膏,涂抹在蓝鹊的手腕处,顿时芳香四溢。
“香膏呀,要这么用。”她教习道。
蓝鹊鼻子凑到手腕处一闻,果然清新宜人。收了香膏,蓝鹊谢过她,心情随之愉悦起来,蹦蹦跳跳着离开了。
桐子坤前往西厢房寻找胡玄锦,恰好碰到蓝鹊,走进房门,招呼说:“锦儿,蓝鹊怎的这么兴高采烈。”
她逗趣说:“我送她香膏,得了好处,心情好呗。”
“你呀,对付家仆,有一些手段。”他夸赞说。
他端坐在太素含晖长几上,而她拎着一个青瓷茶壶,给他沏茶。一边倒一边问:“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他端起香茗,喝一口,喉咙口一鼓一鼓,说:“我呀,从山下回来,四处打听。你别说,在茶馆呀,还真听到一些眉目。”
“哦?说来听听?”她的好奇心被撩拨起。
那日在拾椿山茶舍,桐子坤偶然听闻对面桌客人的谈话。拾椿山茶舍,淋蘅市最大的茶馆,客流量颇大,每日来来往往,在闹市中寻一处宁静。
桐子坤进入茶舍,里面装潢典雅,颇有国风韵味。他挑一个角落的僻静位置坐下,点一杯普洱茶,小酌一口。
对面桌客人是两个年轻男子,衣衫朴素,一看就是本地人。其中一个男子说:“你听说没?宝源铺的老匠人前阵子离世。”另一个年轻人嘟囔道:“不过是一个匠人,有什么稀奇之处?”
男子说:“这你有所不知。这位老匠人身怀绝技,特别是做纸鸢,工艺精湛,画技高超。是本地数一数二的能工巧匠。”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寥寥数语被桐子坤听进去了。
桐子坤立马上山,回到桐家古宅,告知胡玄锦。
胡玄锦回忆道:“在东厢房菜园子发现的纸鸢确实样式特别,上面的彩绘图案是一等一,色彩艳丽,图纹考究。一看,确实出自不一般匠人之手。“
”纸鸢是宝源铺的已故老匠人的手艺,我打听过,十里八乡,找不出第二个人会制作这种独特的纸鸢。“他肯定地说。
”既然如此,我们下山一趟,去宝源铺一探究竟?“她大胆提议。
他点点头,表示认同。
次日清晨,二人早起,天刚蒙蒙亮,就一同下了丘明山区,往集市上走去。
天色是幽幽的暗蓝色,空中飘着一缕白云朵。他们穿越过一条狭窄的小巷子,在拐角处找到纸扎铺宝源铺。
宝源铺,集市中的一个普通的纸扎铺子,平日里售卖纸扎品,祭品,香烛,殡葬品之类的物件。位于偏僻的地界,人烟稀少,冷冷清清。
这是一幢古旧的庑殿顶建筑物,四扇门的开间,古朴陈旧。深褐色的门扇,乌黑的屋瓦,微微翘起的飞檐,却不自觉透出一股阴森诡异的感觉。特别是门口两边站立着的两个纸扎的古代童男童女,一个穿着斜襟的蓝衣衫,另一个着粉色的斜襟衣衫,平添一丝恐怖的感觉。
桐子坤盯着两个纸扎人,浑身不自在。胡玄锦则壮起胆子,从敞开的门扇门槛处迈进去。桐子坤紧随其后。
屋内的光景更是瘆人,幽暗封闭的空间,偌大的地方挤满各式各样的纸扎物件,如纸扎马、纸扎轿子、纸扎屋舍,纸扎人更是数不胜数。一袭长长的柜台,上面摆满冥币、纸钱、香烛、宝塔等。
天未亮,里面的光线更是灰暗,令人不禁汗毛直立。
胡玄锦觉得耳后冷风飕飕,转身,撞见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吓了一跳。
男子咳嗽着,说:”你们要买什么?“
她仔细一看,是店主。几经了解,原来这男子是老匠人的儿子,顾长风。老匠人顾治前阵子去世,纸扎铺由儿子顾长风接管。顾长风患有肺痨,病体虚弱,故而面色苍白如纸。
胡玄锦向顾长风说明来意,顾长风为人很是热情大方,招呼二人坐下,还端了一杯不知为何物的香茶。
胡玄锦害怕,没有喝,却被桐子坤给喝了。
她问道:”店主,老匠人生前是不是擅长制作纸鸢?“
顾长风叹息一声,说:”我父亲年轻时制作纸鸢,最拿手的便是软翅百蝶闹春风筝。那个时候,风华正茂,无数人争着抢着拜师学艺呢。“
她思忖,继续问:”能否让我们一睹家父的手艺?“
顾长风一听,来了兴致,如数家珍般,从屋内拿出一只软翅百蝶闹春风筝。二人一看,跟东厢房发现的纸鸢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有异曲同工之妙。仔细一比对,看这样式,纹样,手工痕迹,确实出自同一位匠人之手。
”店主,你刚才说无数人拜师学艺,不知老匠人的徒弟中是否有一位叫刘修竹的人?“她追问,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顾长风一拍脑门,不好意思地说:”家父的学徒太多,你说的这位,我没什么印象。不过家父有一份学徒名册,可以交给你们看看。“
待顾长风将名册翻出来,胡玄锦注视着死气沉沉的屋舍,暗自叹气。
她拿着名册,一个个对过去,终于在密密麻麻的字迹里找到刘修竹的名字。
二人得知线索,匆匆告别顾长风,离开宝源铺。嫌疑人锁定老管家刘修竹,这一趟他们也算没有白下山。
西厢房胡玄锦房间,点燃一坛檀香,香气袅袅。
“纸鸢是刘修竹制作的,可是题词是谁写的?东厢房火灾发生时,老管家还在苏州,有不在场的证据,纵火之人又另有其人?“一个个谜团被抛出,却是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