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不知道,自己蜷缩在墙角到底有多久了。
胃里一阵阵痉挛似的抽痛,提醒着她,从今天被塞进花轿起,一直就水米未沾牙。
不行,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冻死饿死在这个角。
她扶着墙,艰难地挪到那扇紧闭的院门前,试探着用尽力气去推那扇沉重的木门。
纹丝不动。
外面那把冰冷的铜锁,宣告着她的囚徒身份。
她顺着门板滑坐下来,浑身脱力。
就在这时,一种与风声截然不同的声音,顺着门缝,钻进了她的耳朵。
那声音极轻,带着一种娇媚入骨的慵懒,断断续续,像羽毛搔刮着人的耳膜,格外诡异。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隐隐传来,是男人带着醉意的模糊低语,混着几声暧昧不清的喘息。
这声音的方向,似乎就在隔壁?
她想起被拖进这破院子时,匆匆瞥见旁边似乎有个更精致些的小院,门楣上似乎还挂着灯笼。
隔壁的声响,渐渐清晰起来。
那娇媚的女声,带着嗔怪的喘息:“嗯…轻点儿,冤家,刚喝了多少呀…这么急…”
“急?爷等这天…等多久了?”
男人含混不清的调笑,伴随着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那小娘们,木头似的…哪有你,知情识趣…嗯?”
“少帅,你坏!那,那个抵债的,还在隔壁呢,也不怕她听见…”
“听见?听见又如何?一个抵债的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少奶奶了?爷想睡哪里就睡哪里,想睡谁就睡谁!”
“她?给她个院子待着,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还敢听墙角?活腻歪了!”
那不堪入耳的声音还在继续,狠狠扎进她的耳朵里,扎进她心里。
“唔…少帅…别在这儿…回…回房去嘛…”白露的娇喘,带着刻意的引 诱。
“回什么房?就在这儿!爷就喜欢…这新鲜劲儿…”
秦世轩的声音更加粗重含糊,伴随着令人作呕的亲吻声、衣物摩擦声。
凭什么?!
凭什么她要承受这一切?
被父亲出卖,被家族抛弃,被像牲口一样押进这吃人的地方。
新婚之夜被丢在破屋挨饿受冻,而那个名义上的丈夫,就在隔壁和别的女人寻欢作乐,还如此践踏她的尊严!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冲到院子另一侧,不管不顾,抓住矮墙上枯死的藤蔓,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攀爬。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看看,她要亲眼看看这对狗男女的丑态!
终于,她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墙头。
月光惨白,正好照亮了隔壁小院的景象。
一个穿着艳丽旗袍,肩头雪白肌肤大片裸露的女人,此刻正像条无骨的水蛇般,软绵绵地缠在一个领口大敞的男人身上。
男人的手,毫不避讳地在她光滑的背上游移。
白露的旗袍下摆,被撩到大腿根,秦世轩的头埋在她颈窝里啃咬,画面淫靡不堪。
“秦世轩!白露!你们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她捡起墙上的一块瓦片,从墙头狠狠砸了下去。
两人都循着声音,难以置信地望向墙头。
秦世轩脸上情欲的潮红渐渐褪去,只剩下狼狈的丑态。
白露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推开秦世轩,慌乱去拉扯自己滑落的旗袍肩带。
“苏,苏晚!”
短暂的惊愕过后,秦世轩终于认出了她。
他堂堂秦家少帅,在自己的地盘上,竟然被一个抵债来的贱婢捉奸?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贱 人!”秦世轩一把推开白露,指着墙头的苏晚,“你竟敢偷听?谁给你的狗胆!”
白露也回过神来,迅速整理好凌乱的衣衫,扑到秦世轩身边,指着苏晚,尖利地喊道:
“少帅!是她,是她不知廉耻,偷偷摸摸爬墙头偷听!她,她就是想 勾 引您!被我撞破了,就倒打一耙!少帅,您要为我做主啊!”
“我没有!”苏晚被这颠倒黑白的指控,气得浑身发抖。
“是你们!是你们这对不知羞 耻的狗男女,在这里行苟且之事!被我撞见了,还敢诬赖我!”
“放屁!”秦世轩怒极反笑,他几步冲到墙下,指着苏晚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下贱的抵债货!新婚之夜不安分守己,爬墙偷 窥?我看你是天生下贱,骨头里都透着骚!想男人想疯了是吧?”
他越骂越难听,污言秽语像肮脏的泥水,劈头盖脸地泼向苏晚。
白露在一旁添油加醋,哭哭啼啼:“少帅,您看她那样子,凶神恶煞的…肯定是不满您冷落她,才故意来搅局…想害我,想害我们…”
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值夜的仆役。
几个打着灯笼、提着棍棒的粗壮婆子和家丁,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看到墙头上站着的新娘子,和院子里衣衫不整的少帅、白露,惊得目瞪口呆。
“看什么看!”秦世轩正在气头上,对着下人怒吼,“还不把这个不知死活,偷听主子墙根的贱 人给我拖下来!”
“是!是!”几个凶神恶煞的婆子立刻应声,冲到墙边,不由分说,抓住苏晚的脚踝和裙摆,就往下死命拖拽!
“放手!放开我!你们这群走狗!”苏晚拼命挣扎,指甲在粗糙的墙砖上刮出血痕。
但她一个人的力气,哪里敌得过几个粗壮的仆妇?
身体被猛地从墙头拽落,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剧痛,眼前金星乱冒。
秦世轩整了整自己敞开的衣襟,居高临下地看着:
“贱婢苏晚,新婚之夜,不守妇道,竟敢偷 窥主子私隐,意图不轨,其心可诛!来人!给我拖去后院祠堂,家法伺候!”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按最重的规矩办——浸、猪、笼!”
苏晚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秦世轩那张写满恶毒的脸。
浸猪笼?
那是处置通奸女子最残酷的私刑。他竟然要用这种酷刑来对付她,就因为她撞破了他的奸情!
她挣扎着,嘶喊着:“不!我没有!秦世轩,你血口喷人,你颠倒黑白!该浸猪笼的是你们,是你们!”
白露依偎在秦世轩身边,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阴毒快意。
“堵上她的嘴!吵死了!”秦世轩不耐烦地挥手。
“还愣着干什么?去准备猪笼!再请大帅和族老过来观刑!”
“我要让全府上下都看看,不守规矩,胆敢冒犯主子的贱婢,是个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