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这个濒死的复仇者,他身上的煞气正在失控地侵蚀着他最后的生机,带来难以想象的痛苦。
他的罪孽深重,死有余辜。
但他的哀求,那深入骨髓的痛苦,却让我无法不动容。
我搜寻着脑海中是否有关于治疗的一些术法,倒还真让我搜索到了,只是,我境界不够,用不出来。
我就像那个守着金山银山被饿死的乞丐、
我握紧了柴刀,一步步走上前。
赵芷兰惊恐地看着我,以为我要对她不利。
我在卓钊面前停下。
他浑浊的眼中流露出解脱的渴望。
“你什么境界?”我低声问了一句。
“什么?”卓钊显然对于我说的话有些费解。
“我需要你带我去找导致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源头,所以,我决定救你,只是我境界不够,一些术法使不出来,想来你有煞气加持,估计论境界算,比我高点。”我解释道。
“我不需要你救。我......大仇已报,此生无可留恋。”
真是冥顽不灵,随便吧,我也不是非要救他不可。
我抬手用微弱的灵力将治疗他的术法传入他的脑海中,说道:“方法我已经给你了,你是否自救是你自己的事。如果你想通了,明日卯时城门外等你。”
“走吧。”我走到赵芷兰身边,用柴刀割断了她身上的绳索,扯掉她嘴里的布团。
“谢……谢谢小仙师……”赵芷兰惊魂未定,声音颤抖。
我没有回应,扶着她,循着来路,一步步走出这充满血腥、谎言和煞气的黑暗矿洞。
矿洞外,火把通明。
赵德庸和护卫们正焦躁不安地守候着,看到我和赵芷兰的身影出现,顿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芷兰!我的女儿!”赵德庸老泪纵横,扑上来一把抱住赵芷兰,上下检查,“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那妖物呢?!”
“爹……”赵芷兰扑在父亲怀里,放声大哭,显然惊吓过度。
赵德庸安抚着女儿,目光随即落到我身上,带着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小仙师!您……您没事吧?那妖物……”
“死了。”我声音冰冷,打断他,将手中那柄沾染着暗金色血迹的柴刀随手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柴刀上那诡异的血迹在火把下格外刺眼。
“死了?!”赵德庸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死了好!死了好啊!小仙师果然法力高强!念安仙师的高徒,名不虚传!快!快给小仙师看赏!”
他立刻招呼护卫。
“不必。”我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刀,
“赵城主,妖物已除,令爱也救回来了。不过,那妖物临死前,倒是说了些有趣的话。”
赵德庸脸上的笑容一僵:“哦?那孽畜……说了什么?”
“他说,”我盯着赵德庸的眼睛,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矿洞外,“他并非什么妖物,他叫卓钊。”
赵德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抱着女儿的手都不自觉地松了力道,身体微微摇晃:“没......没听说过!”
我懒得再看他虚伪的嘴脸。
“此事已了,告辞。”我转身就要离开,经脉的剧痛和强行压制煞气感应带来的消耗,让我脚步有些虚浮。
“小仙师留步!”赵德庸突然喊道,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和强装的镇定,“小仙师大恩,恍如城铭记!只是……只是那矿洞深处……”
我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冷冷道:“矿洞深处确有邪祟残留之气,非你等凡人可近。不想死更多人,就封了它,永世莫入。”
卓钊,这个名字,就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吧。
说完,我不再理会身后赵德庸的呼喊和护卫们复杂的目光,拖着疲惫的身躯,强撑着向山下走去。
夜风凛冽,吹在汗湿的背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丹田那点微弱的灵气几乎耗尽,经脉的刺痛如同无数细针在扎。
走了不知多久,直到彻底远离了恍如城的灯火和喧嚣,确认四周无人,我才停下脚步,靠在一棵冰冷的树干上喘息。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看着黑暗的群山,想到喻肆的欺骗,桑榆洲的遥远,佑生剑的威胁,赤渊的阴影……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我。
我咬了咬牙,从怀中摸出了那枚喻肆留下的、被我视为晦气却终究没扔掉的木符。
粗糙的木纹在掌心硌得生疼。
“喻肆……”我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带着无尽的怨念和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委屈。
“你不是说不会害我吗?”我对着黑暗的虚空,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