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厦时,温以宁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她踉跄着走到路边拦车 ,突然喉咙一甜 , 赶紧用手帕捂住嘴。拿开时 ,雪白的丝巾上绽开一朵刺目的红花。
“姑娘,你没事吧?” 一个环卫工人担忧地问。
温以宁摇摇头,恰好有辆出租车停下 ,她仓皇地钻进去。
“ 去哪啊?” 司机问。
她张了张嘴 ,突然发现无处可去。那个曾经被称为 “ 家” 的地方, 已经半年没有周叙 白的气息了。
“ 随便... 随便开吧。”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没多问。车开出一段后,他悄悄调高了暖气: “ 天凉 了 ,姑娘你穿得太单薄了。”
这句简单的关心让温以宁再也忍不住 ,泪水无声地滚落下来。她低头看着手中染 血的手帕,想起今早医生说的话。
“ 如果积极治疗 ,可能能活到明年春天。”
但现在 ,她突然觉得 ,也许活到冬天就够了。
出租车最终停在了城郊的一栋老式公寓楼下。
“到了 ,女士。” 司机转过头,看见后座乘客苍白的脸色时吓了一跳 ,“您需要帮忙 吗?”
温以宁摇摇头 ,多付了一百块钱当小费。下车时 ,司机突然叫住她: “ 等等!您的 手帕... ”
她低头一看 ,染血的手帕不知何时掉在了座位上。司机欲言又止地递还给她: “ 要 不要...帮您叫救护车?”
“ 不用 ,只是牙龈出血。”温以宁勉强笑了笑 ,迅速将手帕塞进包里。
电梯年久失修 ,她不得不爬楼梯上到七楼。钥匙插进锁孔时 ,手抖得厉害,试了 三次才打开门。
这是她母亲留下的老房子 ,八十平米的两居室 ,装修还停留在二十年前的样子。
自从三个月前从周家搬出来 ,她就一直住在这里。
温以宁踢掉高跟鞋 ,直接瘫倒在沙发上。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 ,每一次呼吸都 伴随着细微的疼痛。她摸索着从包里翻出药瓶,倒出两片止痛药干咽下去。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周叙白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像是一种嘲讽。
温以宁按下静音键,把手机扔到一旁。铃声停止后不久 ,一条短信弹出来:
「明天晚上家宴 ,爸六十大寿 ,别给我丢脸。」
她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 ,突然觉得荒谬至极。周叙白可以当着全公司的面羞辱 她 ,却还要求她在公婆面前扮演恩爱夫妻?
手机又亮起来 ,这次是林昭昭:「在你家门口 ,开门。」
温以宁还没反应过来, 门铃就响了。她勉强撑起身子,透过猫眼看见林昭昭标志 性的红色短发和紧皱的眉头。
门一开,林昭昭就劈头盖脸地问: “ 为什么不接电话?我打了十三个!”她手里提着 蛋糕盒和超市购物袋 ,“ 三十岁生日就这么过?”
温以宁还没来得及回答 ,一阵剧痛突然从胸腔炸开。她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 血腥味瞬间充满口腔。
“ 以宁!”林昭昭扔下东西一把扶住她 ,“你咳血了?”
温以宁想摆手说没事 ,却咳得更厉害了。林昭昭半拖半抱地把她弄到沙发上,从 自己随身的大包里翻出听诊器。
“别...不用... ”温以宁试图推开她。
“ 闭嘴。”林昭昭厉声道 ,动作却异常轻柔。她把听诊器贴在温以宁背上 ,“ 深呼吸
”
。
随着检查的深入,林昭昭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她收起听诊器 ,直接走向温以
宁的包。
“你干什么?”温以宁想阻止 ,却无力起身。
林昭昭从包里翻出那个牛皮纸袋 ,抽出里面的检查报告。她快速浏览着CT影像和 血液分析 ,手指微微发抖。
“肺癌晚期 ,淋巴转移 ,肝转移。”林昭昭一字一顿地念出来 ,声音冷得像冰 ,“温 以宁,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