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白不肯动 ,直到温以宁轻轻咳嗽起来 ,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他像被雷击中般 退开 ,眼睁睁看着林昭昭扶她上车,绝尘而去。
回程的路上,温以宁一直闭着眼睛。林昭昭从后视镜里看到周叙白的车远远跟着 , 但这次没再抱怨。
“后悔吗?”林昭昭突然问。
温以宁睁开眼睛: “什么?”
“对他那么狠。”
温以宁望向窗外飞逝的景色:” 昭昭,你觉得死亡最可怕的是什么?”
“...疼?”
“是孤独。”温以宁轻声说 ,“ 一个人面对黑暗 ,没有人相信你真的要走了。”她摸了摸胸前的止痛贴 ,“这半年 ,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林昭昭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 那个混蛋... ”
“ 不重要了。”温以宁笑了笑 ,“都结束了。”
回到公寓,温以宁精疲力竭地倒在沙发上。林昭昭忙着给她量体温 、换药 ,嘴里 不停地数落她不该在雨天出门。
“ 昭昭”,温以宁突然说 ,“ 我想喝你煮的粥。”
林昭昭愣了一下:"现在?"
“ 嗯。就...就你妈妈教你的那种,放莲子百合的。”
林昭昭的眼圈红了: “...好 ,我去买材料。”
她走后,温以宁慢慢起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纸箱。里面整齐地码着她这半年来 的所有病历 、检查报告和止痛药空瓶。每一张纸 、每一个瓶子都标注着日期,像一部 无声的控诉。
门铃响了。温以宁以为是林昭昭忘了带钥匙,艰难地挪到门口打开门——周叙白 站在外面 ,浑身还在滴水。
“你... ”
“就五分钟。” 周叙白哀求道 ,“ 说完我就走。”
温以宁叹了口气,侧身让他进来。周叙白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的纸箱 ,里面的东 西让他呼吸一滞。
“这是... ”
“ 证据。”温以宁平静地说 ,“ 证明我真的病了 ,真的痛过 ,真的...快要死了。”
周叙白颤抖着拿起一个药瓶,标签上的日期是去年平安夜。那天他告诉温以宁要 加班 ,实际上是带姜灿去了滑雪场。
“ 以宁 ,我... ”
“ 不用道歉。”温以宁在沙发上坐下 ,“ 周叙白 ,我们来做个了结吧。”
周叙白跪在纸箱前,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 离婚协议我签好了。”温以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 ,“房子 、存款我都不要。只 求一件事。”
“什么?”
“ 等我死后...把我葬在妈妈旁边。”温以宁轻声说 ,“这是唯一的要求。”
周叙白猛地摇头: “ 不!你不会... 医生一定有办法... ”
“ 周叙白”,温以宁打断他 ,“ 面对现实吧。我的时间不多了 ,不想再浪费在自欺欺 人上。”
周叙白跪行到她面前 ,抓住她的手: “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求你... ”
温以宁抽回手:"你唯一能弥补的,就是尊重我的选择。"
周叙白崩溃地伏在她膝上痛哭。这个曾经得不可一世的男人,现在像个孩子一样 无助。温以宁犹豫了一下 ,还是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 阿叙”她第一次用这个旧称呼 ,“ 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
周叙白抬起头 ,泪眼模糊: “在...在樱花巷那家小面馆。”
“你当时说 ,要带我去日本看樱花。”温以宁笑了笑 ,“后来我们有钱了 ,却一直没 去成。”
“ 我们现在就去!” 周叙白急切地说 ,“ 我包机 ,带最好的医生... ”
温以宁摇摇头: “ 来不及了。”她看向窗外 ,“你看,樱花开了。”
窗外那棵樱花树在雨中摇曳 ,粉白的花瓣被风吹散,像一场小小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