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突然明白她说的不是真的樱花 ，而是生命最后的美好 幻影。他再也控制不住，抱住温以宁的腰放声大哭。
温以宁任他抱着， 目光越过他的肩膀 ，落在墙上的婚纱照上。照片里的她笑靥如
花 ，周叙白温柔地搂着她的腰 ，两人眼里都是光。
那光是什么时候熄灭的？她记不清了。就像记不清从哪一天开始 ，止痛药不再起 效 ，呼吸变成一种奢侈，活着变成一种折磨。
“叙白” ，她轻声说 ，“ 我累了。”
周叙白慢慢松开手，看到她苍白的脸上写满疲惫。他艰难地站起来，拿起那份离 婚协议 ，却迟迟不肯放进包里。
“ 能...能让我最后照顾你一次吗？”他哀求道 ，“就当是...赎罪。”
温以宁看着他红肿的眼睛 ，终于点了点头：” 明天吧。今天...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周叙白依依不舍地走向门口 ，突然转身问： “ 以宁，你恨我吗？”
温以宁摇摇头： “ 不恨。只是...很遗憾。”
遗憾什么？她没有说。但周叙白知道——遗憾那些浪费的时光，遗憾那些没说出 口的爱，遗憾这场从一开始就注定破碎的婚姻。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深爱过的女人 ，轻轻带上门。走廊上，他靠着墙慢慢滑 坐在地，把脸埋进手掌无声痛哭。
门内，温以宁拿起那个破碎的福娃胸针 ，轻轻放在婚纱照下方。
“ 人怎么能活的这么糟糕... ”她喃喃自语 ，然后闭上眼睛 ，听着窗外的雨声和隐约的 鸟鸣 ，等待林昭昭带着热粥回来。
......
周叙白站在温以宁公寓楼下 ，手里提着两袋食材，犹豫着要不要上去。
三天了。 自从墓园回来后，温以宁拒绝见他， 电话不接， 门铃不应。他只能每天
早中晚准时出现在她楼下，像个虔诚的朝圣者 ，却始终不敢强行闯入。
手机震动起来，是姜灿的第十五通未接来电。周叙白直接关机 ，抬头望向七楼那 扇窗——窗帘紧闭，看不出任何动静。
“ 周总。”
一个冷冽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周叙白转身，看见林昭昭拎着医药箱站在雨中 ，红 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今天怎么样？” 周叙白声音嘶哑。
林昭昭面无表情： “ 高烧三十九度五，肺部感染加重 ，血氧饱和度不到九十。”她顿 了顿 ，“你满意了？”
周叙白像被人当胸捅了一刀： “ 让我上去看看她... ”
“ 不行。”林昭昭斩钉截铁 ，“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打扰。”
“就五分钟... ”
“ 五分钟？他妈的又是五分钟！"林昭昭冷笑 ，“你知道她这半年有多少个‘ 五分钟’是 在等你中度过的吗？”
周叙白哑口无言。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打湿了衬衫领口。他低头看了看手里 的食材袋——全是温以宁爱吃的 ，虽然她现在可能什么都吃不下。
“这些...麻烦你带上去。”他把袋子递给林昭昭 ，“还有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林昭昭打开一看，是一对珍珠耳钉，款式简 单大方。
“ 二十岁生日时我答应送她的” ，周叙白低声解释 ，“ 一直...没兑现。”
林昭昭盯着他看了几秒 ，突然叹了口气： “ 周叙白，你知道她为什么不恨你吗？”
周叙白摇头。
“ 因为恨也需要力气。”林昭昭转身走向楼道 ，“ 而她 ，连恨你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叙白站在原地 ，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流下。他想追上去，想硬闯进门，想再看 温以宁一眼，但最终只是颓然地坐进车里，看着林昭昭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