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生产队里的权力转换
弟弟去县城卫东机械厂学徒工了，家里娘和我，一如既往，我在生产队参加劳动，娘，在家里操持家务。
1970年，文化大革 命实质性深入，山沟儿里总是跟在后面慢一拍儿地随着，进行到权力转换阶段。
大队何书 记最先被“夺权”的。他当大队书 记的时间最长，就是最“顽固的走资派，”需要最深刻地反省与批斗。经过三番五次地批判与折腾，加之他的女儿何香与他划清界限，与他断绝父女关系，何书 记一股火，心梗去世了。毕竟年纪大了，不禁折腾与打击。
这一天，第六队队部，正在政治学习，也还是我读着，大家鼾声阵阵地听着，一篇《愚公移山》，刚刚读完，正准备唱一首歌，突然闯进来七、八个红 卫兵，是大队新班子刘金路带队，其中，有马石头与贾三。
这些人来到会场以后，倒是还算客气。可能是大队何书 记的事，对他们也是一种教育，令他们反思过自己的行为过激了。
他们来到以后，宣布：尚义大队，第六小队，队长郑大山是走资派，要靠边站。
两个红卫 兵把郑队长的座位要了下来，刘金路坐在了那个位置上，郑队长只能站在一边。有一个人为郑队长让座位， 被刘金路制止住。“让他站着吧。”
刘金路带着大家学习了一段报纸上的文件，是报道外地的经验之谈。之后，就逐条宣布郑队长的“罪过”。会场骤然间变成了批判会。
1、郑大山目无群众，污蔑革 命群众是“猴孙子，瘪犊子”，
2、郑大山要把忠字舞踢出去，
3、郑大山的妻子，光着膀子跳忠字舞，不尊敬毛主席，是耍流氓，
4、郑大山儿子在外地搞资本主义……
刘金路问郑大山：“我宣布的这些问题，你承认吗？”郑大山不加思索地回答：“不承认，我没有，我为什么那样做？”郑大山有山里人的倔强。
马石头与贾三是积极分子，跟在刘金路鞍前马后跑得欢，贾三跟刘金路说：“季会计溜出了会场。”刘金路说：“谁都不能走，去他家把他揪过来，把账本都端出来……”，他们监视着会场的一切情况。
刘金路继续对郑队长发问：“郑大山，你对革 命群众是什么态度？你以为你高高在上，你比群众高一等啊？从今天起，你就好好反省反省自己，老老实实认罪吧。”
这时，两个红卫 兵把季会计揪了回来，怀里抱着几个账本，马石头手里拿着财务公章，都一一放在了刘金路前面的桌子上。
刘金路对季会计说：“我们要查查你的账，有问题，再找你说话。”季宝亮一声不吭地站在墙根默默听会。
刘金路又转向郑大山问：“郑大山，你到现在也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没有认清当前的形势……”
郑大山就是想不通：多少年来，我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为生产队操劳，为社员服务，我一心把火地把生产队带成先进标杆，怎么最后，就成了走资派了呢？他站在会场一边，像一尊铁塔。
刘金路与几个红卫 兵“嘀咕”几句，说：“郑大山，对你已经很客气了，主要是让你对自己的思想有个清醒的认识，自己有错了，不能再承担队长一职了。如果你不服，就狠狠地批斗你……”刘金路说到此，几个红卫 兵凑近郑大山，似乎想动武，郑大山两个眼珠子瞪得像灯泡子，望着他们，那几个人也没伸手，对峙起来，
这时，一个人慌慌张张跑进会场说：“老郑，快回家，儿媳妇生孩子难产，两个接生婆都是笨蛋，没接成功，孩子，大人有生命危险，赶快套马车，去寿山医院，快点……”
吴大爷在村里德高望重，常被村里人认做“掌舵人”，他品格正直，沟通能力强，凭借着丰富的阅历与威望，多少年来，一直在村里调解民间纠纷，在村里红白喜事操练等方面，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在村民中享有高度信任。
听到此事，他面向刘金路说：“金路，这人命关天的大事，要紧啊，会，往后推推吧？”刘金路点了一下头。吴大爷又对着大家说：“徐老板，赶快套马车，送医院，救人要紧。”
大家七手八脚地忙起来，郑大山与吴大爷匆匆安排着去医院事宜。
在这种情况下，中途休会。
后来听说：郑队长儿媳妇，在寿山医院，生了一对双胞胎，还是龙凤胎。一家人欣喜若狂。
郑队长在吴大爷的劝说下，终于明白了大势所趋。他愿意辞职，但是，就是不承认自己是走资派，那样，自己会觉得很冤屈。
郝秋菊更是火气冲天，扬言要闹会场 ，她愤愤不平地说：“他刘金路敢说我光着膀子跳忠字舞，就是耍流氓，我还说他不忠呢，我非要他当着大家的面，跳个忠字舞，他要是不跳，他就不众。他会吗？谁怕谁啊？扣帽子随便扣，谁不会啊？”
后来，经吴大爷再三劝阻，说：“你们郑家多有福气，这么多年，咱山沟儿里没有生过双胞胎，还是龙凤胎，你们家积德了，郑大山虽然权力没有了，你孩子来了， 多好的事啊！你们就高高兴兴地拉扯孩子吧，有后代了，比啥都强，咱山里人，过的不就是后代人吗？你郑家后继有人，懂不懂啊？”
吴大爷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语重心长，说得郑大山、郝秋菊点头微笑。
2025年7月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