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周聿珩已经调试了三遍咖啡机。金属零件在操作台上泛着冷光，他盯着密封圈的缺口，耳边不自觉回想起林洛伊半跪在地拆解机器的模样。风铃轻响，裹挟着潮湿的青草气息，林洛伊举着牛皮纸袋出现在门口，浅灰色西装裤上沾着几点泥渍。"早高峰地铁故障，跑了三条街才买到。"她把零件推到吧台，额角还沁着汗珠，"型号完全匹配，不过..."尾音带着狡黠上扬，"安装费要一杯手冲咖啡。"周聿珩转身磨豆时，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回头看见她正踮脚研究墙上的咖啡豆产区图，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摇晃。研磨机的嗡鸣中，周聿珩余光瞥见她掏出手机拍照。"打算写进新策划案，"她晃了晃屏幕，相册里存满了咖啡机零件特写，"主题是'机械美学与咖啡艺术的碰撞'。"热水注入滤杯的瞬间，她突然凑近，发丝扫过他手背："注水角度保持45度更好。"温热的呼吸让咖啡液泛起涟漪，周聿珩险些握不住手冲壶。安装新密封圈时，林洛伊的指尖与他若有似无地触碰。"这里要涂润滑油。"她拧开小铝盒，薄荷清香混着机油味弥漫开来。周聿珩专注擦拭零件，却在她俯身查看时，清晰地数到了她睫毛的颤动。当咖啡机重新发出稳定的运转声，两人几乎同时抬头，鼻尖相距不过寸许。"成功了！"林洛伊的欢呼惊飞了窗外的麻雀。她接过咖啡，在奶泡上戳出个小漩涡："周老板，要不要合作？"瞳孔映着咖啡的光泽，"用你的咖啡馆做线下展厅，我负责策划引流活动。"周聿珩擦拭杯子的动作慢下来，他看见她衬衫领口别着枚咖啡豆造型的胸针，突然觉得这个提议没那么突兀。暮色降临时，林洛伊仍在吧台前修改方案。周聿珩将焦糖玛奇朵推到她手边，奶泡上精心拉出朵郁金香。"真漂亮。"她举起手机拍摄，闪光灯照亮她认真的眉眼，"教教我？"温热的手指覆上他握着拉花缸的手，周聿珩感觉心跳漏了半拍，牛奶在杯底晕开的图案歪成不成形的弧线。打烊前，林洛伊收拾好文件，突然从包里掏出个精致的木盒："答谢礼物。"打开是套手工咖啡杯，内壁绘着微缩的城市街景，其中一栋建筑的窗户里，用金粉勾勒出"珩·咖啡"的招牌。"下周活动见？"她的笑容比杯中的咖啡更温暖。周聿珩望着她消失在街角的背影，摩挲着咖啡杯上凸起的纹理，觉得这个夏夜的晚风都带着甜意。
晨光再次漫进咖啡馆时，周聿珩握着林洛伊留下的合作方案，反复摩挲纸张边缘微微翘起的毛边。深灰色封面上，烫金字体印着"机械咖啡艺术展"，扉页夹着的咖啡豆标本还带着淡淡的烘焙香气。他俯身调试新到的虹吸壶，铜制容器折射出细碎光斑，恍惚间又看见林洛伊俯身查看咖啡机时，睫毛在颧骨投下的扇形阴影。门铃叮咚响起，林洛伊踩着九点钟的阳光推门而入，手里抱着的图纸足有半人高。浅驼色风衣下摆沾着几滴雨渍，显然又是踩着早高峰的尾巴赶来。"地铁换乘站在施工，"她把图纸铺在吧台上，发梢还带着水汽，"不过顺路买了新品试喝——云南厌氧日晒豆。"玻璃罐在木质台面轻响，咖啡豆碰撞出清脆的沙沙声。周聿珩伸手去接，指尖擦过她冰凉的手背。林洛伊已经俯身展开图纸，红色马克笔标注的动线在平面图上蜿蜒："这里要装镜面吊顶，让咖啡机的蒸汽折射出星云效果..."她忽然抬头，发尾扫过他衬衫第二颗纽扣，"你觉得吧台要不要加些齿轮装饰？"温热的呼吸混着咖啡豆的香气扑面而来，周聿珩后退半步撞到虹吸壶，沸水溅出的声响惊得两人同时后退。 玻璃罐里的云南厌氧日晒豆在震动中洒出几颗，滚落在图纸边缘。林洛伊蹲下身去捡，周聿珩几乎同时伸手，两人的额头在狭小的空间里轻轻相撞。"嘶——"林洛伊揉着发红的额头抬起头，睫毛上沾着细密的汗珠，与周聿珩四目相对的瞬间，突然"噗嗤"笑出声。她发梢垂落的水珠滴在周聿珩手背上，像是点燃了某种微妙的电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