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诊那天。”林昭昭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下来 ,“她一直带在身边。”
周叙白双腿一软 ,跪倒在地。信封很轻 ,却像有千钧重。他想拆开 ,又不敢—— 这可能是温以宁最后的话,看完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她...还能醒吗?”他颤抖着问。
林昭昭看向病床: “难说。但如果你有话... ”
周叙白踉跄着爬起来 ,扑到病床前。温以宁的脸色灰白得像纸 ,睫毛在脸上投下 两道阴影,胸口微弱地起伏着。他小心地握住她的手 ,那只手冰凉得像大理石。
“ 以宁... ”他哽咽着唤道 ,“ 我来了...我把福娃修好了... ”
没有回应。
周叙白把修复好的福娃轻轻放在她枕边。红绸旗袍的女娃娃笑容可掬,仿佛从未 破碎过。
“你看... ”他的泪水砸在床单上 ,“和新的一样...你说得对,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
但我还是想试试... ”
监护仪上的心率突然有了波动。
“她听到了!” 周叙白激动地喊道 ,“ 以宁! 睁开眼睛看看!”
温以宁的眼皮颤动了几下 ,竟然真的缓缓睁开。她的眼神涣散 ,却准确地落在周 叙白脸上。
“叙... 白...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 我在这里!” 周叙白紧紧握住她的手 ,“福娃修好了!你看!”
温以宁的目光移向枕边的福娃 ,嘴角微微上扬。她艰难地抬起手,碰了碰福娃的 笑脸 ,然后——令人震惊地——把它推向周叙白。
“ 不...是你的... ”她气若游丝地说。
周叙白摇头: “ 不 ,这是你的...是你妈妈留给你的... ”
温以宁的指尖轻轻划过福娃底座的刻字 ,她看向周叙白 ,眼神清明得可怕 ,“现在. ..完整了... ”
周叙白突然明白了——她是在用最后的力量 ,完成这场告别仪式。福娃碎了又圆 , 缘分尽了又续,但终究逃不过宿命。
“ 以宁... ”他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 ”
温以宁微微摇头: “ 不...恨你... ”
这三个字比任何诅咒都残忍。周叙白宁愿她恨他 ,骂他 ,至少那样说明她还在乎 。但不恨?意味着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意味着真正的放下与解脱。
“别走... ” 周叙白伏在她身上痛哭 ,“ 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
温以宁的手轻轻落在他头发上,像多年前他们热恋时那样。但这次 ,不是爱抚,
而是告别。
“ 周叙白... ”林昭昭轻声提醒 ,“ 时间不多了... ”
周叙白抬起头,看到温以宁的眼神又开始涣散。他慌乱地掏出那个信封: “ 以宁! 你的信!我现在就看!”
他颤抖着拆开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一页信纸。照片上是二十岁的他们,在 樱花树下相视而笑 ,背景是杭州灵隐寺的匾额。信纸上寥寥数语:
「叙白: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 ,我已经不在了。别难过,死亡只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
照片是我们第一次旅行时拍的 ,那时你答应带我去日本看樱花。后来我们有钱了 ,却 一直没去成。
现在 ,我要先去那边看看了。如果真有来世,希望我们能在樱花盛开时重逢。
福娃留给你,就当是个念想。
——以宁」
周叙白读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无法理解这些简单的文字。等他再抬头时,温以宁 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呼吸变得极其微弱。
“ 以宁?”他轻声唤道 ,“ 以宁!”
没有回应。
医护人员默契地退开 ,只留下林昭昭站在床边 ,手里拿着听诊器。她检查了一下 , 对周叙白点点头: “还有几分钟... ”
“ 不!” 周叙白突然暴起 ,抓住最近的医生 ,“救她!我命令你们救她!多少钱都行 ! 一千万?一个亿?”
医生无奈地摇头: “ 周先生, 已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