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兰友德只要一有时间一有空闲就肯定都会去查看班斓的情况。那一日,班斓情况危急,兰友德知道了,当即便立刻派人找回了太医。太医过来,查看了一番班斓,开了一些方子,很是无奈地摇着头说:“皇后娘娘这是心病,如果她自己不想好起来,即使我开再多的药方也都是无济于事于事无补无效无用的。”
负责照顾班斓的锦绣也知道,知道班斓的心病是什么。班斓这几日一直都在嚷着朱成碧没死,她见到朱成碧了。锦绣知道班斓这是相思成疾,所以才有了这个心病。能救班斓的唯有朱成碧,可是朱成碧已经死了,要到哪里去为班斓找到朱成碧这个药?虽然班斓吃了太医开的方子度过了危险期,可是她的情况依旧没有能够得到好转。缠绵病榻十多日的班斓几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一副形容枯槁病入膏肓的模样,让任何人看见了都会觉得揪心。
兰友德这几日除了处理外面的事情,剩下的时间都是赶过来在这里照顾班斓。除了夜里不在,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守在班斓的身边。班斓一日日躺在那里昏昏沉沉地睡着,只有每次兰友德到来的时候,班斓才强撑起一些精神,和兰友德周旋敷衍应付一二。
今天,兰友德布控好了兰府的防护,又抽空前去看望了班斓。
班斓依旧躺在床榻上昏睡,如果不仔细看,只以为她已经没了气息死掉了呢!
兰友德朝着班斓一步步走过去,缓缓坐在了床榻边轻轻握住了班斓的手:“兰府比较宁静清净,相对于皇宫更加适合养病安胎。从今天起这几日夜晚朕还要回宫去参加宴席,可能会迟些过来。朕在兰府里面外面皆安排安置了一些人,他们会妥善保护好你的。你独自留在兰府之内不要害怕,一切有朕。”
班斓原本正在昏昏沉沉地沉睡着,听到是兰友德的声音,这才勉力支撑着精神睁开了通红的眼睛,扯了扯嘴角抿着唇冲着兰友德轻声一笑:“是皇帝陛下来了啊?臣妾没事,会保护好自己的,皇帝陛下放心去吧。在宫中要注意安全啊,照顾好一众嫔妃的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如今我们整个国家都压在了你的肩上,你可千万不能够再出任何的事情。”
兰友德点点头走了,如释重负的班斓松了口气,忍不住低咳了几声。锦绣连忙给班斓顺了顺脊背,看着班斓憔悴苍白的面容,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公主,你不能够继续再这么意志消沉下去了,你要振作起来啊!你从前是多么地坚强,一场风寒怎么可能就将你给击垮了呢?太医说你有心病,奴婢知道你的心病是什么,你是不是又想念起驸马来了?”
班斓一阵恍惚,视线有一些模糊,眼睛有一些费力地凝视着锦绣的面容:“你说得没错,我没有一刻忘了他,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他。你是不知道,我是有多么羡慕那些比翼双飞的燕子、出双入对的鸳鸯。我如何能够接受,他就这样离开了我的人生?如果他死了,为什么我连他的尸体都没有得以见到?只要我的老公能够活着,即使他断胳膊断腿,我都可以接受。”
锦绣叹息一声,她就知道先前班斓之所以不哭不闹是因为她一直都将自己波动的激动的情绪压在了心里面,一旦这样的情绪积攒到了极点,那肯定是会遭受到反噬的。如今,随着日子一点点流逝,班斓不得不面对现实,心里面的那点希翼一点点消散。终于,班斓开始支撑不住,变得绝望,变得心灰意冷了,就好像,朱成碧再不回来,她活着就没什么盼头,就没了活着的动力。
“公主稍安勿躁,姑且耐心等待皇上参加完宫宴,之后奴婢就会以返回家乡探望父母双亲给二老贺寿的名义向他请旨,立刻出发去乱葬岗寻找驸马的尸体。无论如何,奴婢都要找到驸马的尸体接他回家。你要好好地保重身体安心养胎好不好?到时候,我们一起接驸马回来好吗?”锦绣低头握着班斓的手掌抵住了自己的额头,以往只要她这么说,班斓就会很激动,眼底会散发出灼亮的光芒。可是,这一次,班斓却没有半分反应,只是勾唇笑了笑冲着锦绣摇头:“我觉得他应该不在乱葬岗了,你就算是去了,也找不到他的尸体。”
锦绣一怔愣,没明白班斓的意思。
班斓努力地睁开眼睛,紧紧反握住锦绣的手一字一顿地对她说:“我觉得他应该还没死,他应该还活着。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那一日夜晚,我和你说,我梦到了他,梦到他给我涂药,那不是假的,也不是梦,而是他真的给我涂了药。”
锦绣的脑袋一懵,不可置信地看着班斓:“公主,你……你别再继续胡思乱想了好吗?奴婢不是说了,你背上的药是奴婢给你涂的吗?”
班斓的眼眶渐渐地漫上些许的泪光,忍着激动冲着锦绣摇头,沙哑着嗓音否认道:“不,不是那样的。你后来不是回了几句说,你确实给我涂了药,但你涂完药后明明记得是把药膏放在了梳妆台的第一层抽屉里面的,可是你当再去找寻的时候,发现第一层抽屉里面根本就没有,你是拉开了第二层抽屉才在药箱里面翻找到的?你当时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呢,可我越想越觉得奇怪——曾经,习惯把药瓶放入第二层抽屉的人除我老公外再没别人,我和你一样都是习惯将药放入第一层抽屉的。”
锦绣越听越觉得心惊,微微蹙眉,有些迷惘地挠了挠后脑勺:“是不是奴婢记错了?抑或者是奴婢忘记自己放在第二层了?奴婢是真的记不太清自己将药膏放在哪一层了,以前奴婢和公主都是习惯将药膏放在第一层的,可偶尔的时候奴婢也是会放在第二层的。公主这几日早就已经揪着这一点问了奴婢无数次了,奴婢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公主了。若奴婢否定了,公主又该心急,又该伤心了。”
朱成碧没死这个念头渐渐在班斓的心里面生了根发了芽,她有些接受不了锦绣记错,不停地摇着头:“不,你没有记错,你一定是将药膏放在第一层了。应该是我老公回来了,他又给我涂了一次药膏,习惯性地将药膏放在了第二层……一定是这样的,我这几日一直都在想着这件事情。除此之外,恐怕你还不知道,我这几日夜里睡觉的时候,浑浑噩噩间总感觉到他回到了我的身边。我能隐隐约约感受到他的气息,那就是我老公身上的味道。然而,每当到了那时候,我的眼皮就沉重得睁不开了,就好像是整个人都被梦给魇住了一样,可那种感觉真的好真实。”
锦绣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温声安抚班斓:“可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于离奇了,我们还不能够完全肯定。恳请公主给奴婢一些时间,奴婢会帮公主好好查查的。”
班斓见锦绣没有再说她胡思乱想得了癔症,开心地勾唇笑了:“我就知道,你会信任我的。在这个世界上,除我老公外,只有你对我最好了。即使所有人都告诉我那一切都不是真的,那一切都只不过是我的胡思乱想而已,你也愿意去相信我,懂得顺着我的情绪做一些让我欢喜的事情。”
锦绣又说了一些宽慰班斓的话,哄着班斓喝了一些药,看着班斓又睡了过去,她才起身离开,走出内室来到了院外,想着她是不是要偷偷摸摸找两个黑甲暗卫日夜不休地守在班斓的房间外面暗中监视院子四周,看一看到了深夜会不会真的有人来这里看班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