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张怀的行动有趣。他跟安杰见面,安杰的第一句话就不对,彼此是朋友,安杰也只有四十多岁,哪有一开口自称老夫的?不仅如此,他还不讲面子,一句话把路堵死,完全是找事的样子,再配合一个眼神,张怀不懂就是傻子。
张怀早知道安杰是个什么人,也想到安杰加入星宿盟的原因。安杰脾气暴躁,沾火就着,典型的武夫,他应该不想加入星宿盟,很可能是中了齐异风的激将法,比武输了,被迫入了盟。
武林人解决问题的办法,第一个就是单挑,安杰这么做当然是要单挑,至于原因也很简单,他是这样入的盟,也要这样出来,面子就不要了。
张怀是江湖上打了多少个滚的人,这点事安排得妥当,事情也十分顺利,可惜安杰不顺利。
丁建德抓到了。癫和尚悟性很高,以前饱一顿饿一顿的,没心思练功,来了拳行吃好的喝好的,又闲得没事做,他跑去甘林寺闭门练功一个多月,功夫颇有长进,丁建德从他防守的一面逃跑真是活该倒霉。
城里拳行清剿敌人的同时,城外的芦林王和二王也没闲着,敌人在乡下住的分散,三王两处动手也没抓到多少人,敌人都往缺门镇跑,集中在镇子里的一条街上。这些敌人来自好几个门派,都是门中的好手,人数又多,三王知道这里有高手,先派人去打探,结果险些送了人头,于是按兵不动,派人给费玉柱送出消息,要费玉柱定夺。
费玉柱聚众商议,首先说道:“来城里的要么是没用的,要么是不受待见的,卞逍与孟黑龙不怕他们出事,死活都不心疼,他们的心腹在城外。如今三王将他们赶到了缺门镇,这是个机会,我看里面不是有孟黑龙几个,便是有卞逍叔侄,估计还有别的高手。现在这样的情形,要么咱们去吃了他们,要么三王就要退了,他们不能久留。何去何从,大伙儿都来说说。”
他说没用的是指庞老七,不受待见的是安杰。城里搜捕了三伙人,另一伙也跟安杰一样的情况。
“二王没有带于伯庸么?”彭知云问。
她有点想念于伯庸。于伯庸虽然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说话胆子大,两次弄得她心里怦怦直跳。
“于先生受伤了。芦林王带了王先生,王先生的意思要你们去攻打,一举拿下敌人,以解燃眉之急。”来送信的七寨主尹同深说。
向平木掌管着五座“大寨”,“大寨”就是有规模的山寨,还有几座小寨,手下十二个寨主,尹同深是七寨主,此人行动迅捷,人送绰号红斑豹子。
孙黑虎说:“关键是里面有多少高手,若是孟黑龙或者卞逍其中一个的话,三王尽可抵挡,咱们这么些人,不灭了他们,也能打得他们大败。”
这话有理。星宿盟的队伍就是乌合之众,除非他们的头领占了上风,不然这些人很容易溃败。
“你不怕有龙刀人的人?他才是咱们的死对头。他不来,孟黑龙与卞逍前来涉险,这说不过去。”庄彦秋道。
这话一出,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八成已经串通一气,咱们却还不知道龙刀人是谁。”彭知云道。
费玉柱道:“九成是京城的那帮人。空手人应该不会来,他是皇上的人,上两次都是打了就走,这次来了一时半时回不去,怎么交待?龙刀人能来,不过即便他来了,再加上卞逍一伙,咱们打一打也不吃亏,就怕还有高手。”
“若是卞遥与孟黑龙一起都来,再加上龙刀人几个高手,咱们占不到便宜。”彭知云说。
“我有一计。”孙黑虎说着,看着费玉柱笑道,“老掌柜,少则五千,多则八千两,你放放血怎么样?”
“只要是赢了,万两银子何足道哉?”费玉柱豪气说道。
“好!咱们这边这么多拳场,还有帮会,哪个不给老掌柜面子?还有大妹子,还有我,呵呵,咱们再把衙门捕快拉着,几百号人压过去,看不压死他们。”孙黑虎自信说道。
费玉柱眼睛一亮,想了半晌,疑惑说道:“是个办法,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这不会是个圈套?”
“你真是越老……还有咱们没见过的圈套?”彭知云心急站了起来,严肃说道,“再不决断,敌人知道咱们这里不动,去打芦林王了,那就不好办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该干还有不干的?”铁面杀手豪气说道。
“干了!”,“现在就去找人。”,“我一听无敌黑龙就生气,干他娘的!”,“在咱们的地盘上,干了!”……人们纷纷起立,都是要杀。
“可算是干了一个大的,我要统领千军。”彭知云自信满满。
“知云……”庄彦秋刚要说话,费玉柱一按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很快任务分派完毕。大部分人都去联络附近的武场、帮会以及衙门。
距离出发还有段时间,庄彦秋父子和费玉柱劝彭知云睡一觉,彭知云哪里睡得着?三个人好说歹说,都要送彭知云去睡觉,彭知云抹不开面子,只好回去躺一躺,到了屋里,三个人还要看着她睡觉,简直就像三个太监在伺候一个公主娘娘,忒热情了!彭知云刚往床上一躺,忽然庄彦秋伸出二指,闪电般在她左腰间一戳,彭知云叫了一声,心中大惊!
彭知云内功深,虽然还不够移经换脉,经脉已经能动,这一指没有点正,她晕头晕脑,挣扎着起身,“姑姑。”庄龙说着,扶她起来,顺手在她的右腰间又点了一指,彭知云当场瘫倒,人都要傻了,这是神马情况!
“父亲,我点穴不狠,你再来一下。”庄龙说。
彭知云那个恨啊!
庄彦秋左边右边各点了两指,彭知云一动也不能动了,浑身上下只有眼睛耳朵管用,就听庄龙又说:“凭姑姑的内功,穴道管不了多久,给她捆上吧?”
彭知云真想一口血喷到他脸上,可惜连喉咙都动不了。
“别介,我来。”费玉柱来到她的眼前,柔声说道,“知云呐,你答应我不去,我就不捆你。你若是答应了,就眨眨眼。”
彭知云哪里还有选择,只有眨眨眼。
“乖,听话。”费玉柱十分高兴。这话说的,彭知云想不乖,想不听话,她能不乖吗?
费玉柱又对庄彦秋父子说:“知云说话算话,你们走吧,我再开导开导她。”
天色傍黑,费玉柱的洛阳群雄队伍一涌而来,围住了缺门镇,进而向敌人所在的街道包围过去,队伍里有一些捕快,他们连声大叫,要居民们离开。街道里面敌人的队伍冲出,他们抓掳居民,与洛阳群雄的队伍交战,洛阳群雄人多势众,前后配合,前面的人短兵相接,后面大群的人弩箭暗器连发,不到两刻的时间,将敌人压了回去,整条街道被团团围住。
费玉柱亲自上阵,担任这次行动的总指挥。芦林王素来报忧不报喜,不说人的好话,但是看到这仗打得如此漂亮,敌人这么快成了网中鱼、瓮中鳖,想不拍马屁都不行,他对费玉柱拱手说道:“你老人家不当将军是屈了人才,你老应该去指挥千军马万,韩信再世哪!”
“过奖过奖。”费玉柱顿时感觉自己站在了云彩里,手捋长胡须,得意洋洋说道,“我这人别无所长,只是人缘好。你看我半天时间找齐了这么些人,这就叫振臂一挥,应者云集呀。”
芦林王连连点头。
费玉柱这话还真没错,他带的人没有六七百也有五百人,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人头,一条街给他围了三层。不仅如此,后面陆续还有人来。
“老掌柜,进攻吧!”癫和尚叫道。
周围都是头领,有开武场的武师,有帮会的头领,他们一辈子没经历过这等大战,纷纷要费玉柱下令进攻,芦林王的军师王先生举手示意众人安静,说道:“孙子曰,穷寇勿迫。这里面不是孟黑龙也是卞逍,他敢不走,必有所恃,咱们要逼迫他拼死反抗,看他的虚实,不必死战。”
费玉柱同意。这里开山王带人围了左面,大嘴王带人围了右面,庄彦秋父子带人围了后面,费玉柱令癫和尚一队、刘继祖一队、张怀一队以及芦林王的部下一队,多带盾牌,正面发动进攻。
几路队伍向对面扑了过去,两边弩箭乱射,接着人影乱窜,火把飞进院里,很快撞开了大门。
癫和尚一马当先,冲进一个院子里,对面弩箭射来,癫和尚舞棍挡开箭矢,身边立刻倒了两个。癫和尚扑向左面的墙边,那里有几个弩手,他的手下向里面冲,去杀对面的弩手,对面来人迎战。交锋片刻,只听一声暴喝:“大胆!”几个人从右面的房间里蹿出,当先一人银钩翻飞,片刻伤了两人,癫和尚的手下立刻抵挡不住,向后退去。
癫和尚大棍打翻二人,回头跟使银钩的人交战,顿时感到吃力,转身走人,铁棍一撑上了院墙,使银钩的人身形疾快,一跃而起,一条银钩挥出,“哎呀!”癫和尚叫了一声,跃下墙来。
张怀一路被一个手持钩枪的高手带人杀退,一死数伤。刘继祖一路颇有斩获,刘继祖打杀数人,伤了一个敌方高手,使银钩的高手带人来援,刘继祖退了。芦林王的部下也有斩获,伤敌数人,被一个使棍的高手带人击退。
癫和尚腿伤不轻,费玉柱派人将他和死伤者送回。
费玉柱跟芦林王等人商议,确定里面有三位高手,卞逍、阴煞卞三,还有一个不认识。
眼下的形势,硬打必定死伤惨重,只有火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