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郑潇潇这个问题。是不知道,还是难以说出口真正的答案?
在游戏中彻底死亡真的会永远无法回到真正的世界吗?
“你和侦探待在一起太久了,”他似乎不满,“学到了他质问的精髓。”
话落,不再继续磨唧,‘呵’一声蓄力准备直接了结郑潇潇。
这次还会像之前一样回档吗?他的异能可以压制郑潇潇所有技能机制。要是想快点儿脱离这里,一定会像说的那样不让她回档,再去杀了尚末。
她甚至能听到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可疼痛迟迟没从后背传来。他迟疑了?不,看起来不是。
一切停滞,郑潇潇终于有喘息时间可以反抗,目光所及之处都没有可以防身的道具,门被反锁,江宣那样拼命的架势验证了从那里逃离不现实,还可以怎样、还能怎样才能逃?
背后传来咣当清脆响声。一双冰冷的手小心翼翼抓住郑潇潇的手腕。低头看去,那对牛角辫随着脑袋微晃的浮动抖动:“姐姐。”
小满面色惨败,勾着她的手:“快走。”
小满?!老天爷,这孩子怎么神出鬼没的?她是飘进来的?这里似乎只有一道门啊。
但此时应该是最好的反抗时机。郑潇潇要怎么做才能抓住这个男人?把小满提起来当武器砸过去了?
或许她还有更好的方法,就是不知道此时能不能成功。
“江宣——!”
她大喊道。
“可惜。”男人叹口气,对喊叫完全不在意,完全沉浸在对近在咫尺的成功就这样破灭的遗憾中:“明明差一点儿就可以达成结局了,算你走运,助手。”
他打了个响指,甚至在拉开资料室大门时还摆出个熟练到像预演过千百遍的poss。
江宣与那男人擦肩而过时打了个寒战。他凑近江宣嘴唇轻启似乎悄声说了些什么,准备使用蛮力的他就这样放弃了应激,呆呆站在原地。
“抓住他啊!”郑潇潇急眼了,两三步冲上前连白眼都没心思翻,一心只想抓到对方,却被江宣拦住。
“算了吧……”他低头看不清表情,“案子重要,对吧。案子重要。”
他究竟说了什么才让江宣如此反常?郑潇潇警铃大作,两只手‘啪’一声拍在他的脸上,让其被迫受力抬头注视自己:“你想离开吗?离开这个游戏?!”
游戏二字脱口而出,不再被系统恶意屏蔽,不再有人出现打断。她如此顺畅说了出来。或许是真切意识到她不是身处在真正的世界,这里众所周知都只是游戏。
“我帮你完成,我帮你完成任务。你用系统奖励换回去的线索!”
现在她只有一个目的,抓住这个唯一能对她照成真实伤害的存在。
“可是、我……”
见对方还在犹豫,郑潇潇气得涨红脸,红蔓延到脖子,再到她那双有水光微微泛红的眼睛:“抓住他,或让路!”
他说不出那句话。但身体已经先行背叛思绪,自顾自退让、撤到一旁。
把小满拽给江宣,郑潇潇撒腿就跑。
短短十几分钟接受到的信息太多,多到每一次思考都让郑潇潇脑瓜子嗡嗡疼。
那个男人,她没能看清脸。不过之前在船上见面时他戴了假发,这个人是不是擅长伪装?这样一来即使这次看清了,说不定也是画过妆的。
他说能感受到疼痛是因为真切沉浸在这个游戏世界,没有意识到这里终究只是个游戏。
刚才脱口而出的违禁词也没被屏蔽,是因为——
抚上心口,郑潇潇奔跑速度慢了些:是因为已经意识到要彻底划分现实与游戏了吗?
既然如此,那之后再走向错误选项陷入死亡时,会不会就不再有痛觉了?
手机光束随着疾跑摆臂动作剧烈摇晃,让她分不清究竟是这一上一下不规则的光束让自己头晕,还是因为这些问题。
这个男人可以让自己的全部技能失效。只是鸡肋的气场勘察的话郑潇潇没有怨言,但如果是死后回档、甚至是存档能力,那她在这个游戏中会毫无胜算。
不如直接躺平摆烂,让对方速战速决杀了自己,再搞死那个满脑子只有推理的侦探。
不行不行。
摇摇头立马否定这种荒谬的想法。
真的这样任人宰割恐怕就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直播间那么多粉丝,那么大的热度还等着她回去大赚一笔。
要真在游戏里死了那得多憋屈?这又不是《刀尖神域》搞个战斗系统群像又热血。在这里彻底死亡只会让观众以上帝视角,给自己扣上【蠢货】的骂名。
还有好多疑问。关于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说有关选择的话。
他究竟是不是玩家?如果是,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仿佛郑潇潇能被抽中内测是他的功劳。
如果不是,那就好又究竟是什么意思?他选择了什么?
甩掉乱飞的思绪,几步跨上最后的台阶。她甚至都忘记了气喘吁吁,伸手‘啪’一下将面前半掩的门推开。
面对在场的三脸懵逼,郑潇潇举着手机快速扫视周围。
没有,没有异常。侦探他们的反应也看不出刚有人猛地冲出去过。
“助手,电闸还没开吗?”尚末说着便要靠近。他察觉到了助手的异常。她满脸通红,汗水将头发打湿紧贴在皮肤上。
“刚才,”滚动发干的喉咙,郑潇潇问:“有人从这里冲出来吗?”
尚末摇摇头,“你是第一个。”
紧接着郑潇潇做出个自己想想都后怕的举动。她伸手扒拉开拦路的尚末。少年体型消瘦,被她毫不费力一把推开。然后高声大喊:“让开!”
尚末踉跄几步,等站稳脚跟后视线立马跟了过去。看着郑潇潇撑着门半蹲,大口喘气还干呕。
“额啊啊啊啊!!”
“王八蛋!”
“下次再见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她的怒喊响彻云霄。尚末的目光死死落定在身上她也全然不知。
那个眼神从困惑,到理解,再到些许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