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蔚蓝星的悲鸣1
“守护者”号的引擎发出龙吟般的轰鸣，蓝色尾焰在星云中撕开一道璀璨的轨迹，沿途的氢原子被电离成淡紫色的光晕，如同给漆黑的宇宙系上了一条流光溢彩的丝带。雷蒙德站在舰桥中央，掌心的金色面具烫得惊人，三条毒蛇符号透过防化服布料隐约发亮，与远方“蔚蓝星”的能量波动形成诡异的共振——他的战术腕表显示，这种共振频率与人类的脑电波阿尔法波段完全吻合，仿佛有无数细微的电流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距离‘蔚蓝星’大气层还有12分钟，当前速度3.7倍光速，预计8分钟后突破行星防御圈。”欧文的机械义眼切换到超光速导航模式，虹膜中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金属眼睑在高频闪烁中微微发烫，“古尔丹的舰队已抵达预定坐标，正在释放MK-9型电磁脉冲弹，每枚覆盖半径12公里，能瘫痪所有未加密的电子设备；泽拉的护卫舰群将‘星尘屏障’能量提升至92%，但持续高压可能导致30%的发生器过载爆炸——泽娜顾问说，那些发生器的核心线路是用泽尔甘族幼虫的丝腺制成的，超过耐受阈值就会融化成粘稠的绿色液体，堵塞整个能量通道。”
雷蒙德的手指在指挥台上快速敲击，调出“蔚蓝星”引力发生器的三维设计图。这组百年前由人类与泽尔甘族联合建造的巨型装置，七个节点如同镶嵌在赤道上的蓝宝石，通过地核磁场维系着地壳板块的平衡。此刻位于亚马逊雨林的三号节点，能量指数已突破红色警戒线，达到理论最大值的347%，屏幕边缘跳出的警告信息如同红色潮水般不断刷新，其中一条“地核磁场偏移17度”的提示让他瞳孔骤缩——这意味着北美大陆的极光可能会出现在赤道上空。
“给我接‘蔚蓝星’地面指挥中心。”他对着通讯器下令，喉结因紧张而滚动，战术靴跟在金属地板上轻轻敲击着摩斯密码般的节奏。屏幕上弹出霍金斯的身影——这位头发花白的地面防御总司令正用止血带缠绕着流血的额头，深红色的血珠顺着他花白的鬓角滑落，滴在胸前的联盟徽章上。身后的指挥室一片狼藉，咖啡杯的碎片混着数据芯片散落在地上，参谋官们对着闪烁的屏幕嘶吼，警报声与哭喊声交织成绝望的交响曲，角落里的饮水机因震动不断往外喷水，在地面汇成蜿蜒的小溪。
“雷蒙德！你们终于来了！”霍金斯的声音劈了叉，眼镜片上的裂痕像蛛网般蔓延，他每说一个字，就有细小的玻璃渣掉进衣领，“三号节点已经失控，巴西利亚的地面以每分钟2米的速度塌陷，总统府的圆顶刚刚坠入地缝，我亲眼看着那座镀金穹顶像块巧克力般融化在地心引力里；里约热内卢的海水倒灌进城市中心，科帕卡巴纳海滩现在是深达30米的漩涡，至少50万人被困在屋顶——我们的救援直升机一靠近就被引力撕碎，昨天有架‘黑鹰’在漩涡上方解体，螺旋桨碎片像飞刀般插进基督像的肩膀！”他抓起桌上的应急手册，纸张因颤抖发出哗哗声，封面上的“紧急情况应对预案”字样已经被咖啡浸湿，“我们尝试切断能源供应，但所有控制台都被生物电信号锁死，那些泽尔甘族俘虏的脑电波频率与主控系统完全同步，就像十七台人肉发电机！”
雷蒙德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能量读数，指尖在“47%”的临界值上悬停——超过这个数值，地核磁场就会紊乱：“泽尔甘族俘虏的具体位置？生命体征如何？”
“在三号节点的地下控制室，共17人。”霍金斯调出监控画面，屏幕上17个穿着蓝色工装的泽尔甘族人围站成圆形，他们双眼紧闭，呼吸鳃有节奏地扩张收缩，如同沉睡的鱼群。最左边那个身材瘦小的泽尔甘族女性，脖子上还挂着串贝壳项链，在生物电的作用下微微发光，“他们像是被深度催眠了，脑电波呈现δ波特征，太阳穴上的红色控制器每3秒闪烁一次——那玩意儿的波长能穿透3厘米厚的合金，直接干扰枕叶视觉中枢，我们试过用EMP手雷攻击，结果反而让他们的同步率提高了12%。”
“让地面部队撤退到安全距离。”雷蒙德的目光落在设计图左下角的应急通道标识上，那是条用虚线标出的红色路线，像条藏在图纸里的毒蛇，“‘守护者’号在三号节点上空500米处投放震荡弹，暂时瘫痪控制器的信号接收。同时我带领突击小队从应急通道进入，10分钟内拆除所有控制器。”
欧文突然开口，机械义眼的蓝光在设计图上定格：“应急通道的承重结构在引力异常下可能不稳定。”他调出材质分析报告，数据条在屏幕上滚动，发出细微的电子音，“通道的钛合金骨架在1.5倍重力下强度降低40%，连接处的焊点会出现0.3毫米的裂痕；当前地面塌陷速度是每分钟3米，进入后可能被埋在地下——地质扫描仪显示，通道下方30米处就是活跃的岩浆层，那里的硅酸盐岩浆温度高达1200℃，能在3秒内熔化我们的战术靴。”
雷蒙德抓起战术头盔，面罩上的防刮涂层映出他坚毅的下颌线，左脸颊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颧骨的旧疤在灯光下格外清晰——那是五年前在“阿尔法星”战役中被净化者的能量刃划伤的：“没有时间了。欧文，你指挥‘守护者’号配合古尔丹和泽拉，震荡弹必须精准落在控制室正上方，误差不能超过10米。卡伦，詹金斯，你们伤势太重留在舰上——卡伦的灼伤需要纳米机器人持续修复，你的左臂肌肉组织已经被腐蚀出27个蜂窝状孔洞；詹金斯的胫骨骨折线还在扩大，再剧烈活动会导致骨髓炎，到时候只能截肢。”
医疗舱里，莉娜正盯着屏幕上“蔚蓝星”的实时画面。当看到里约热内卢的基督像被海水淹没至胸口，右手的十字架坠入漩涡时，她突然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护士索菲亚——这个有着棕色卷发的年轻姑娘吓得手里的托盘都掉了，注射器和纱布散落一地：“莉娜舰长！您的神经突触修复还没完成！安德森医生说您至少需要静养72小时！”
“把我的战术服拿来，就是挂在衣柜第三层的那件，肩甲上有‘开拓者’号的徽章。”莉娜的铂金色长发垂在胸前，发梢还沾着医疗舱的消毒水味，她用牙齿咬开手腕上的束缚带，动作利落地像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我是‘开拓者’号的舰长，‘蔚蓝星’也是我的家园——艾米还埋在新奥尔良的公墓里，她的墓碑上刻着‘永远守护这片海’，我不能让她的墓碑被岩浆吞掉。”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战术靴，靴筒里还残留着上次战斗时的血渍，那是在“遗忘星”被净化者的粘液灼伤时留下的。
当雷蒙德带领突击小队抵达登陆舱时，莉娜已经穿戴整齐站在舱内。她的战术靴旁还扔着神经修复液的针管，作战服的左臂因未完全愈合的伤口而微微渗血，但握枪的姿势稳如磐石——右手食指关节处有块明显的老茧，那是常年练习射击留下的勋章。“别想把我留下。”她举起等离子手枪，枪口的蓝光映在苍白的脸上，让她眼下的青黑更显浓重，“安德森医生说我的神经突触修复了63%，扣动扳机只需要0.2秒的反应时间，足够了。”
雷蒙德刚要反驳，通讯器里传来霍金斯变调的尖叫：“三号节点的能量指数突破400%！安第斯山脉的冰川开始逆向流动，秘鲁的首都利马已经被冰棱覆盖，那些冰棱有三米粗，刺穿了总统府的屋顶！地壳裂痕扩大到30公里，卫星图像显示，非洲板块正在以每年300公里的速度向西漂移，照这个速度，三个月后西班牙和摩洛哥会撞在一起！”
“上车。”雷蒙德侧身让她进入登陆舱，手指在她作战服的肩甲上捏了捏——那里的防弹性纤维因之前的战斗出现了三毫米的裂痕，露出下面银白色的内衬，“但必须跟在我身后三米内，不准擅自解救人质，不准拆卸任何陌生设备，听到没有？”他的语气虽然严厉，却伸手帮她系紧了战术腰带，动作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登陆舱穿过“蔚蓝星”大气层时，雷蒙德透过舷窗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蓝色星球的赤道线上，一个直径500公里的黑色漩涡正在吞噬一切，亚马逊雨林的绿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下面翻滚的红色岩浆，那些参天大树像火柴般被点燃，灰烬在引力作用下形成黑色的龙卷风；大西洋的海水被吸到万米高空，形成一道连接天地的水幕，阳光穿过水幕折射出七彩光晕，美得令人心碎——那是里约热内卢的珊瑚礁反射的光芒，现在那些彩色珊瑚正在真空环境中爆裂成粉末，像一场盛大的宇宙烟花。
“还有30秒投放震荡弹。”欧文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电流杂音，“能量强度已调到最大，能瘫痪半径5公里内的所有电子设备，包括我们的战术通讯器，预计15分钟后恢复——佩特拉的登陆舱装有备用通讯模块，在地下30米以上才能使用。对了，莉娜舰长的神经监测仪显示她的脑电波异常，可能会出现眩晕症状。”
“收到。”雷蒙德检查了一遍战术装备：MK-7型等离子步枪已充能至87%，枪身上的温度传感器显示37℃，刚好是人体的温度；战术腰带上别着4枚高爆手雷和1个生物识别解码器，最后他将那半块金色面具塞进胸前的防弹层——那里的温度突然升高，像是揣了块烙铁，皮肤能感觉到三条毒蛇符号的轮廓正在发烫。“突击小队准备，震荡弹投放后立刻从应急通道进入，目标地下控制室，行动时间10分钟。记住，泽尔甘族人是受害者，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开火。”他特别看了眼队员马克，这个总是冲动的小伙子正摩拳擦掌，指关节捏得发白。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上方传来，登陆舱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剧烈摇晃。雷蒙德死死抓住舱门把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战术头盔撞到舱壁发出沉闷的响声。当震荡波的涟漪消散时，他猛地拉开舱门——外面是个颠倒的世界：地面以每秒3次的频率上下震颤，圣保罗大教堂的尖顶像饼干一样弯曲断裂，十字架从顶端坠落，在空中旋转成银色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海水的咸味，还有一种类似臭氧的刺鼻气味——那是地壳摩擦产生的等离子体味道，吸入肺里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
“应急通道在前方500米的国家图书馆地下。”莉娜指着一栋倾斜45度的玻璃建筑，她的平衡感因神经损伤而有些紊乱，每走三步就会踉跄一下，作战靴在滚烫的柏油路上留下融化的印记，“我小时候在那里的儿童区读《宇宙童话》，记得管理员佩特拉夫人说过，地球仪下面有通往‘地心之门’的路——原来那不是童话。”她突然蹲下身扶住膝盖，剧烈的眩晕让眼前出现重影，雷蒙德立刻伸手搀住她，发现她的手心全是冷汗。
突击小队在废墟中穿梭，脚下的柏油路面不时裂开新的缝隙。雷蒙德搀扶着莉娜跳过一道三米宽的沟壑，那里原本是车水马龙的七号线地铁，如今只剩下扭曲的车厢残骸和漂浮的尸体。一个抱着泰迪熊的小女孩卡在断裂的钢筋间，连衣裙在引力异常中诡异地向上飘起，露出沾满灰尘的小脚丫——那只棕色泰迪熊的耳朵已经脱落，眼睛是两颗黑色的纽扣，正对着天空的方向。雷蒙德别过头，加快了脚步，喉咙里像塞着团滚烫的棉花——有些画面，多看一秒都会成为永恒的噩梦。
抵达图书馆时，这座百年建筑已坍塌了一半，文艺复兴时期的壁画混着钢筋暴露在外，《创造亚当》的壁画上，上帝的手指被一根扭曲的钢管刺穿，亚当的脸被掉落的混凝土块砸得粉碎。大理石柱如同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下，砸在地上的闷响震得人胸腔发疼，灰尘在空气中形成金色的光柱，里面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纸屑和羽毛。莉娜推开压在门口的混凝土块，手指被锋利的边缘划破，血珠滴在“禁止吸烟”的标牌上，晕开一朵暗红色的小花：“通道入口在儿童读物区的‘地球仪’下面，那是我父亲设计的——他是这个图书馆的建筑师，说要给孩子们留个关于地球的秘密。”
她将手掌按在倾斜的地球仪上，那上面的亚马逊雨林区域已被高温烤成焦黑色。呼吸鳃微微扩张，淡蓝色的生物电顺着指尖流入地球仪的接口，如同投入水面的墨滴般扩散开来，在金属表面形成美丽的花纹。沉重的金属门发出“嘎吱”的呻吟，缓缓打开，露出下面幽深的通道，潮湿的空气混杂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墙壁上的应急灯因电力不稳而闪烁，将人影拉成扭曲的怪物，像是小时候听的鬼故事里的阴影。
“保持警惕。”雷蒙德打开战术手电，光束照亮陡峭的阶梯，台阶上布满干涸的苔藓，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响声，“震荡弹的效果可能对生物控制器无效——073号说，那些装置的核心是量子纠缠态的生物芯片，抗干扰能力是普通军用级别的8倍，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他特意放慢脚步，让莉娜能跟上节奏，眼角的余光始终留意着她的状态——她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白，但依旧咬着牙没有掉队。
通道尽头的地下控制室，17个泽尔甘族人围站在主控台旁，像某种诡异仪式的祭品。他们双眼紧闭，太阳穴上的红色控制器如同血痂般刺眼，每闪烁一次，主控台的屏幕就跳动一下。能量指数已经突破450%，屏幕边缘的警告变成了刺眼的白色，发出尖锐的蜂鸣，像是某种生物临死前的哀嚎。最右边的泽尔甘族人怀里还抱着本《泽尔甘族神话故事》，书页被生物电烤得卷曲，露出里面关于“深海之心”的插画。
“动作快。”雷蒙德示意队员们呈扇形散开，战术靴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莉娜，你知道怎么拆除这些控制器吗？”
莉娜走到一个泽尔甘族人身后，对方的呼吸鳃上还沾着亚马逊的泥土，能看到细小的红色沙砾嵌在鳞片间。她仔细观察着那个微型装置——直径约2厘米的圆盘上布满细密的针孔，正往太阳穴注射着淡绿色液体，那些液体接触皮肤的地方，呈现出诡异的金属光泽：“这是净化者特制的神经接口，需要用反向生物电中和。”她摘下手套，露出因神经损伤而微微颤抖的手指，将手掌贴在对方的太阳穴上，呼吸鳃有节奏地收缩，“我的生物电频率和他们相似，都是泽尔甘族皇室分支的波形，应该能干扰信号。就像用相同的频率唱歌，能震碎玻璃杯一样。”
淡蓝色的光芒从莉娜的掌心亮起，如同水面荡漾的月光。那个泽尔甘族人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太阳穴上的控制器红光闪烁不定，像是濒死的心跳。他怀里的《泽尔甘族神话故事》掉在地上，露出夹在里面的全家福——照片上有三个泽尔甘族人，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背景是泽尔甘族的故乡“水晶星”的紫色天空。就在这时，主控台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红色警示灯将整个控制室染成血色，17个泽尔甘族人同时睁开眼睛——他们的瞳孔变成了纯黑色，没有一丝眼白，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吞噬着周围所有的光线。
“他们醒了！”队员马克大喊着扣动扳机，等离子光束击中一个泽尔甘族人的胸口，却被对方身上突然浮现的生物装甲弹开，在墙壁上炸出焦黑的坑洞，金属碎片溅到雷蒙德的战术头盔上，发出“叮叮”的响声，“这些控制器能激活他们的战斗形态！装甲硬度超过凯夫拉合金！”
被击中的泽尔甘族人喉咙里发出非人的低吼，手臂突然拉长三倍，指尖弹出十厘米长的骨刃，泛着幽蓝的寒光。他的嘴唇裂开至耳根，露出两排细密的尖牙，上面还沾着淡绿色的唾液——但即便如此，他的左手依然下意识地护住了怀里的全家福，像是在保护某种珍贵的宝藏。雷蒙德立刻对着通讯器大喊：“欧文！震荡弹失效了！立刻再投一枚，坐标......”
“不行！”欧文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背景里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守护者’号的武器系统被净化者的残余舰队袭击，他们的战舰采用了隐形涂层，我们的雷达直到3公里内才发现！正在进行规避机动，左舷的离子炮已经失灵，维修组说可能是被净化者的生物酸腐蚀了线路！”
莉娜的额头渗出冷汗，她的生物电干扰只成功拆除了3个控制器，呼吸因过度使用能力而变得急促，胸口起伏如同风箱：“这些泽尔甘族人的意识被压制了，不能伤害他们！”她突然想起艾米教她的泽尔甘族歌谣，那是女孩在医疗舱里哼过的摇篮曲，于是轻轻哼唱起来——旋律如同亚马逊的溪流，带着潮湿的青草香，尾音带着泽尔甘族特有的颤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