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次都只买最简单的单双号,而且每次都是等大部分人选完了才买,专门和当期的热门号反着买。
就这样过了一个周的时间,我已经挣了两万块钱,王建波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冒火。
一般这种庄家出老千的码庄,如果出现了一个人赢了庄家不少钱,基本都会被庄家关注到,要不就打一顿赶出这片地方,要不就威胁这个人把赢的钱都吐回来。
我想着我也赢了不少了,应该也快了。
果然这天我下完注,刚从茶馆出来,就被两个男人拦住了去路,说要给我个教训。
“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谁?”其中一个男人吊儿郎当地揽着我的肩,一脸凶狠的对我说。
这两个男人的出现在我的意料之内,所以我不仅不怕,反而对他妩媚一笑,说:“我要见龙哥。我有笔大买卖要和他做,相信龙哥应该很有兴趣见我。这段时间我赢了多少钱,你们也都看到了。”
这两个男人打了个电话后,带我上了一辆面包车,然后开上了夷陵长江大桥,下了桥后,面包车七弯八拐的来到了一家农家乐,拐下小路的时候,我看了一眼路边的公交站牌,上面写着朱市街。
我离开宜昌的时候,朱市街这边除了山林,就是荒地,没想到现在完全换了个模样。但是昔日的“故人”,一点都没变。
“你是郭晓红?”龙哥眼睛可比王建波厉害多了,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
“好久不见啊龙哥,你现在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我笑着跟龙哥打了个招呼,表现的样子好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龙哥不理会我的奉承,看着我似笑非笑,语气有点发狠:“跑了这么多年,你居然还敢主动送上门来找我?”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一脸平静的在他面前坐下,“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龙哥还会害我不成?”
“这去大地方混过了,就是不一样啊!”龙哥不再试探,单刀直入的问:“你说有笔大买卖要和我做,说吧,什么大买卖?”
我笑了笑,说:“王建波这个人的脑袋太不灵活了,抱着这么好的一个能下金蛋的母鸡,却不懂得经营和宣传,白浪费了码庄那么好的地段。现在地下码庄已经越来越多,如果不能形成垄断,客户只会被分流,赚的钱就会越来越少。”
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龙哥,他的眉头开始皱了起来,脸色也慢慢沉了下去。
来之前我暗地里也调查过,最近几年一些小码庄慢慢冒了出来,开始跟龙哥的码庄抢客源,导致他的码庄的收入是越来越少。再加上这一个多周我在码庄里赢了不少钱,导致他的码庄这一个周不只没有赚到钱还亏了一些进去。
“所以,我们必须要把客源全都抢回来,把其他的小码庄全部都吞掉,在宜昌地界形成垄断,这个时候我们就能赚比之前多好多倍的钱。而有了钱之后我们就可以扩大规模,甚至可以去市外省外开新的店。”
“客源要怎么抢回来?”龙哥打断我的话问。
对此我早有准备:“靠两个字‘正宗’,我们要打造出宜昌唯一正宗珠港六合彩的牌子。我会粤语,还在南澳赌场待了很多年,我来写单,谁还会怀疑?”
我趁热打铁接着又说:“另外你们那个录像带年代久了,我在珠港有熟人,可以每个月换点新带子。还有你们那个码报,也得按正宗六合彩的样子来,字都要繁体字。”
龙哥越听越认真,看我说着说着停了下来,连忙问我:“还有呢?”
“还有就是,买码这种事情,你不能在店里干坐着等着别人上门来。”我停顿下来,不再往下说了,而是毛遂自荐。“你要是让我坐庄,我保证让营业额翻一番。”
“你是为你弟弟的事来的吧?”龙哥眯着眼睛没有再跟着我的问题说,而是突然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我是为挣钱来的。”我也没有正面回答他。
龙哥任命我成为了码庄的新庄家,我上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动所有服务员抄单。我给这些服务员画饼,让他们回去拉动亲朋好友买码,只要能够开单,直接给他们提成百分之五。在金钱的激励下,他们开始自发拉熟人进来,用电话的形式为熟人垫付写单。
不仅如此,我还不断出入高档美容院和国贸购物中心,结交了一批有钱有闲的富太太。这些女人在我的说动下,先是用私房钱小试了一下,然后在我暗地放水的情况下,她们下场都小赢了几把,尝到甜头后渐渐养成了买码的习惯。
码庄在我的带领下,营业额蹭蹭往上涨。每次我从茶馆经过的时候,王建波都板着一张死人脸,不过也可以理解,我抢了他的活,他少了很多抽成,损失的可都是真金白银。
直到有一天王建波约我私下见面,说只要我放手,他可以让小辉认我。
“你过来闹这一通,不就是记恨我说你死了吗?”王建波说,“只要你答应乖乖走人,我就让小辉认你。”
在王建波的安排下,我和小辉吃了顿火锅。他虽然喊了妈,但看得出来小辉是心不甘情不愿,我给他打蘸碟,他不要,我给他夹菜,他不吃。
我问他,就这么不愿意见到妈妈?
“我嫌你脏!”小辉甩出这句话,转身就跑。王建波“嗨呀”一声,跟在他身后追了出去。
我没有动,也没有掉眼泪,一个人默默的吃完了点的所有菜,肚子都撑得走不动路了,但我心里却还是很空,像是破了个大洞一样。
一个人走在江边, 吹着微凉的江风。
就在这一刻,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要和过往一刀两断。是真正的跟这些人和事决裂,我已经不再有任何幻想。害我的是王建波和龙哥,可是一手把我推进这个坑里的是我爸妈,王建波说得对,小辉是他的儿子,从前是他的儿子,以后也只能是他的儿子。
我在宜昌已经没有亲人,也不再需要亲人了。
我掏出手机,给高志明发了条短信。
“速来宜昌。”
我是郭晓红,我要开始报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