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诊所的空气沉滞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柴油发电机单调的“突突”声敲打着紧绷的神经，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丁鹏伤口撕裂般的剧痛。陈琳站在简陋的手术台旁，背对着丁鹏，正小心翼翼地给郑辉更换胸腔引流袋。郑辉依旧昏迷着，脸色灰败得如同墓石，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肺部积液摩擦的、令人心颤的嘶嘶声。惨白的灯光下，他胸膛上厚厚的绷带边缘，暗红色的血迹如同绝望的藤蔓，正在缓慢地、无可阻挡地向外洇透。
陈琳的动作细致而疲惫。她换好引流袋，又检查了静脉输液的流速——那袋浑浊的、仅能勉强维持生理需要的葡萄糖盐水正一滴一滴注入郑辉干涸的血管。她走到角落里一个用木板钉成的简易药品架前，手指划过一排排贴着标签的瓶子：阿司匹林、碘酒、纱布…唯独没有抗生素。她的指尖最终停留在几个空荡荡的位置，那里曾放着仅有的几支广谱抗生素针剂，早已在之前救治其他重伤者时耗尽。
她转过身，看向靠坐在冰冷岩壁上的丁鹏。他的状态同样糟糕。左臂的伤口虽然被陈琳重新清创缝合过，但失血过多加上感染初期的低烧，让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蜡黄。大腿枪伤的绷带也被渗出的血液染红了一片。汗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襟，紧贴在身上。最致命的是那双眼睛，虽然依旧锐利，但深处翻涌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焦虑和…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反而沉淀下来的、近乎冰冷的决绝。
“磺胺嘧啶银软膏只能防止伤口表面感染。他胸腔里…肺部…已经开始有感染迹象了。”陈琳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医生面对死神时的无力感，她的目光落在郑辉身上，“高烧随时会来。没有强效抗生素…盘尼西林、头孢…什么都行…他熬不过明天日出。”
丁鹏的目光死死锁在郑辉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战友沉重的呼吸声，每一次都像重锤砸在他的心上。郑辉用血肉之躯为他挡下的那颗独头弹，此刻正化作无形的绞索，勒在他的脖子上。时间，成了最冷酷的敌人。
“我去弄。”丁鹏的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他撑着冰冷的岩壁，试图站起来。左臂的剧痛和大腿的酸软让他身体猛地一晃，几乎摔倒。
“就凭你现在这样？”陈琳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吗？比尔的人发了疯一样在找你们！城里所有的药店、诊所，只要是卖药的，都被他们的人盯死了！黑市的价格翻了十倍！而且…”她盯着丁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然后呢？指望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去黑市抢药？”
“我有办法。”丁鹏挣脱陈琳的搀扶，重新靠回岩壁。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眩晕，目光转向陈琳，“告诉我，‘蝰蛇’在哪？”
“蝰蛇？”陈琳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深沉的忌惮，“那个军火贩子？你找他做什么？他的胃口比毒蛇还毒！跟他交易，骨头都会被嚼碎！”
“他能弄到药。”丁鹏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也能弄到别的。”他的目光扫过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间——格洛克的子弹早已耗尽，那把枪在矿洞逃亡时也不知所踪。赤手空拳，在这片遍布豺狼的土地上，寸步难行。
陈琳沉默了。她看着丁鹏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又看了看行军床上气息奄奄的郑辉。她知道，劝阻是徒劳的。她咬了咬牙，走到角落一个堆满杂物的破木箱前，翻找起来。片刻后，她拿着一个用透明塑封袋装着的、一次性注射器和一小瓶几乎无色的药液走了回来。
“拿着。”她把东西塞进丁鹏手里，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高浓度局麻混合强效神经兴奋剂。能让你暂时感觉不到疼，跑得更快一点。但药效一过，叠加的痛苦能让你发疯。而且…对神经损伤很大。不到万不得已，别用。”
丁鹏接过注射器，冰冷的塑料触感刺骨。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将东西小心地揣进怀里。
“蝰蛇…”陈琳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现在盘踞在‘鬼市’深处，‘哭泣桥’下面的旧船坞里。那地方…是真正的魔窟。想见他，得先过三关。第一关，桥头‘疤脸’卡隆，交买路钱；第二关，船坞入口‘哑巴’塔克，他只认特定的手势暗号；第三关，才是蝰蛇身边的‘鬣狗’…过了这三关，你才有资格跟那条毒蛇谈交易。”她飞快地将几个关键的手势暗语和卡隆、塔克的特征描述了一遍，语速快得惊人。
丁鹏凝神听着，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烙印般刻进脑海。末了，陈琳看着他，眼神复杂：“记住，在蝰蛇面前，别耍花样。他比毒蛇还多疑。还有…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别问，别看。活着把药带回来。”
丁鹏再次点头。他不再看陈琳，目光最后落在郑辉身上。昏迷中的郑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呓语。丁鹏伸出手，用力握了一下郑辉那只没有受伤、却冰凉的手。没有言语，只有一股沉重得化不开的托付。
他转身，不再犹豫，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走向那个散发着潮湿霉味的洞口。身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光线里。
富克兰西区，“鬼市”。
这个名字，如同一个恶毒的诅咒，笼罩着这片被城市彻底遗忘的角落。这里曾经是繁忙的河港码头，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锈蚀的龙门吊骨架和漂浮着垃圾、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河水。巨大的“哭泣桥”如同一条腐朽的钢铁巨兽，横跨在污浊的河面上，桥体锈迹斑斑，布满了涂鸦和鸟粪。桥下，是迷宫般由废弃集装箱、破船残骸和违章搭建物堆砌成的“鬼市”。
这里没有规则，只有弱肉强食。交易在阴影中进行：毒品、武器、赃物、人口…甚至更黑暗的东西。空气里弥漫着河水腥臭、劣质大麻的甜腻、腐烂食物和排泄物的恶臭，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暴戾混合的气息。惨淡的月光和零星几盏摇曳的、用废弃油桶改造的“路灯”投下扭曲晃动的光影，将那些在阴影中逡巡、交易、争斗的身影拉长变形，如同地狱里游荡的恶鬼。
丁鹏拉低了从诊所找来的、一顶沾满油污的破旧鸭舌帽檐，将大半张脸藏在阴影里。他穿着一件同样肮脏的工装外套，遮掩着身上的绷带。左臂的伤口在每一次迈步时都传来钻心的剧痛，大腿的枪伤如同灌了铅。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地啃噬着他的意志。他强撑着，每一步都踩在湿滑泥泞、布满垃圾和秽物的地面上，深一脚浅一脚，朝着陈琳描述的“哭泣桥”旧船坞方向挪动。
桥头。一个巨大的身影如同门神般堵在进入桥下鬼市的必经之路上。那是个身高接近两米、壮硕得如同棕熊的光头黑人，脸上从左额到右嘴角，一道狰狞的蜈蚣状疤痕贯穿了整个面部，让他的表情显得异常凶戾。他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件破旧的战术背心，露出虬结如铁的肌肉和上面花花绿绿的刺青。腰间插着一把砍刀，手里拎着一根缠着铁丝的棒球棍，眼神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每一个试图通过的人。他就是“疤脸”卡隆。
几个试图蒙混过关的瘾君子被他像拎小鸡一样扔了出去，摔在泥水里半天爬不起来。卡隆的咆哮如同滚雷：“钱！或者命！自己选！”
丁鹏走到近前，刻意佝偻着背，咳嗽了几声，显得虚弱不堪。他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沾着泥污的当地货币——这是他和郑辉身上仅剩的、在长途客车上没被搜走的现金。
卡隆那双凶戾的小眼睛在丁鹏身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他一把抓过那几张薄薄的钞票，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发出不屑的嗤笑：“黄皮猴子？这点钱，只够买你一条腿过去！” 他手中的棒球棍示威性地在另一只手掌上敲了敲。
丁鹏低着头，帽檐下的眼神冰冷如刀。他强压下翻涌的杀意和眩晕感，用嘶哑的声音，极其艰难地吐出几个蹩脚的当地词：“药…朋友…快死了…求…” 他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绝望和哀求。
卡隆脸上的横肉抖了抖，似乎对这种卑微的哀求感到一丝无趣。他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里的棒球棍：“滚吧！病鬼！别死在这里脏了我的地盘！”
丁鹏如蒙大赦般（表演出来的），连连点头，拖着伤腿，艰难地从卡隆身边挪了过去，进入桥下更加浓稠的黑暗和混乱之中。
桥洞下的空间异常压抑，头顶是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钢铁桥体，脚下是湿滑泥泞的河滩。两侧堆满了扭曲变形的集装箱和破船残骸，被改造成一个个“店铺”或“巢穴”。幽暗的光线从缝隙里透出，人影绰绰，如同鬼影。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烈的恶臭和危险的气息。
按照陈琳的指示，丁鹏沿着一条被踩出来的、布满油污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船坞入口。入口处，一个巨大的、废弃的绞盘机后面，阴影里坐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那人穿着宽大的、不合身的黑色兜帽衫，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削的下巴。他像一尊石像，一动不动，怀里抱着一支锯短了枪管和枪托的双管猎枪，黑洞洞的枪口斜斜地指向地面。他就是“哑巴”塔克。
丁鹏在距离塔克五米左右停下。他能感觉到兜帽阴影下，一道冰冷、麻木、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左臂和大腿传来的阵阵剧痛和眩晕，按照陈琳教的顺序，抬起右手，用沾满泥污的手指，极其缓慢而清晰地做出几个手势：
食指中指并拢，点向自己眉心（“我”）；拇指食指圈起，其余三指伸直，指向对方（“求见”）；然后，手掌平摊，五指张开，微微晃动（“蝰蛇”）。
做完手势，丁鹏垂下手，静静地等待着。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浸湿了帽檐边缘。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塔克依旧一动不动，如同真正的石像。只有那双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眼睛，似乎极其细微地转动了一下，审视着丁鹏。
几秒钟后，塔克那只抱着猎枪的手，极其轻微地、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地，向船坞入口的方向，点了一下。
通过了！
丁鹏心中稍定，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拖着伤腿，绕过绞盘机，走向船坞那扇巨大的、早已锈蚀得看不出本色的铁皮门。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更加昏黄摇曳的光线和一股浓烈的机油、铁锈和某种…野兽般的体味混合的怪味。
推开沉重的铁门，一股混杂着汗臭、劣质烟草和铁锈味的浑浊热浪扑面而来。船坞内部空间巨大而空旷，穹顶高耸，布满了蛛网和锈蚀的钢梁。巨大的船台早已废弃，上面停着一艘只剩下骨架的破船残骸。地面堆满了各种沾满油污的机械零件、废弃轮胎和锈蚀的集装箱。几盏挂在钢梁上的大功率灯泡，发出滋滋作响的昏黄光线，将一切映照得影影绰绰。
入口处，三个身影如同幽灵般从集装箱的阴影里浮现。他们穿着破旧的战术背心，手持自动武器，眼神凶狠而麻木，如同真正的鬣狗。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布满痘坑、缺了一颗门牙的干瘦汉子，他咧着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上下打量着丁鹏，眼神如同在打量一块砧板上的肉。
“嘿，新面孔？想见老大？”缺牙汉子操着生硬的当地土语，带着浓重的鼻音，“规矩懂吗？搜身！跪下！爬过去！”
丁鹏的心沉了下去。这就是第三关，“鬣狗”。纯粹的羞辱和试探。他站在原地没动，帽檐下的眼睛平静地扫过三人，最终落在船坞最深处。
那里，一艘相对还算完整的破旧拖船被架在船台上。船尾甲板上，搭着一个简陋的帆布棚子。棚子下面，一张蒙着兽皮的破旧沙发椅里，斜倚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花哨的夏威夷衬衫，敞着怀，露出精壮但布满各种疤痕（刀伤、弹痕、甚至像是野兽抓痕）的胸膛。一条狰狞的、如同蜈蚣般的弹痕从他的左锁骨一直延伸到下巴。他的脸很瘦削，颧骨高耸，肤色是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一双眼睛却如同真正的毒蛇般狭长、冰冷、闪烁着幽绿的光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双手——十指修长有力，指关节异常粗大，右手正灵活地把玩着一柄造型奇特、刃口闪烁着幽蓝寒光的蝴蝶刀！刀锋在他指间翻飞、旋转，如同拥有了生命，划出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死亡弧线，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
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对入口处的动静似乎漠不关心，只是专注地把玩着手中的刀。但丁鹏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双如同毒蛇般的眼睛，偶尔扫过这边时，带来的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审视。他就是“蝰蛇”。
缺牙汉子见丁鹏没反应，狞笑着上前一步，手中的AK枪口几乎要顶到丁鹏的胸口：“聋了吗？黄皮猪！跪下！”
就在枪口即将触碰到丁鹏衣襟的瞬间！
丁鹏动了！
不是后退，不是闪避！他仅存的右手快如闪电！五指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死死地扣住了缺牙汉子持枪手腕的脉门！同时，他的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鬼魅，借着对方前冲的力道，猛地一个矮身旋进！肩膀狠狠撞在对方脆弱的肋下！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呃啊——！”缺牙汉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手中的AK脱手坠落！丁鹏顺势一拧一送！缺牙汉子那瘦小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掼了出去，重重撞在旁边的集装箱上，发出一声闷响，瘫软下去，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另外两个“鬣狗”甚至没看清同伴是怎么倒下的！他们惊骇欲绝，下意识地就要抬起枪口！
“别动。”一个冰冷、沙哑、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冻结了船坞内所有的动作。声音来自船坞深处。
蝰蛇依旧斜倚在沙发里，那把致命的蝴蝶刀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翻飞，稳稳地被他捏在两指之间，幽蓝的刀尖，正遥遥指向那两个抬起枪口的“鬣狗”。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狭长的蛇眼里，闪烁着冰冷而危险的光芒。
两个“鬣狗”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冷汗瞬间浸透了他们的背心，手指僵硬地扣在扳机上，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蝰蛇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缓缓移向入口处那个依旧保持着矮身姿势、右手还扣着夺来的AK、浑身浴血却站得笔直的东方青年。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如同发现了有趣的猎物。
“身手不错。”蝰蛇的声音依旧沙哑冰冷，听不出喜怒，“看来不是来买老鼠药的。说吧，想要什么？还有…你能给我什么？” 他的目光在丁鹏染血的左臂和明显行动不便的腿上扫过，带着一丝玩味，“或者…你想用你的命来换？”
丁鹏缓缓直起身。剧烈的动作牵动了所有伤口，剧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神经，眩晕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目光迎向蝰蛇那如同毒蛇般的审视。他没有废话，直接伸出右手，动作缓慢而清晰，探进自己怀里。
这个动作让那两个“鬣狗”和蝰蛇身边的阴影里（丁鹏敏锐地察觉到那里还隐藏着至少两个气息）瞬间绷紧！
丁鹏的手从怀里抽了出来。没有武器。他摊开手掌。
掌心，静静地躺着一枚徽章。
暗沉的合金材质，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一条盘踞的龙，姿态峥嵘，獠牙毕露，龙身缠绕着一截断裂的、带着尖锐倒刺的锁链！断裂处呈现出暴力挣脱的撕裂感！龙眼的位置，是两个深邃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孔洞！
龙牙徽章！
当这枚徽章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整个船坞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两个僵硬的“鬣狗”眼神瞬间变得一片茫然，显然不认识这东西。但沙发上的蝰蛇，那双始终冰冷玩味的蛇眼，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他身体前倾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僵住了！捏着蝴蝶刀的手指，骨节因为瞬间的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脸上那种懒洋洋的、掌控一切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深沉的、混杂着忌惮和贪婪的复杂光芒！
“龙…牙？”蝰蛇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种冰冷的平稳，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死死盯着丁鹏掌心的徽章，仿佛要将其看穿。
丁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任由那枚代表着一个行走在深渊边缘的秘密组织的徽章，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无声却足以震慑人心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