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缪情瘫在轮椅上，氧气面罩死死扣着口鼻，每一次粗重湿冷的吸气都带着肺部撕裂般的嘶声。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慕梦怀里裂开的琴盒，又猛地转向陈默骤然凝成冰雕的脸。擦不掉了？陆晚柠拿走这把沾着沈知意血的琴，就因为“擦不掉了”？荒谬、暴怒和刺骨的寒意攫住了她的心脏！喉咙里滚动着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低吼，被氧气面罩闷住，只剩下破碎的、带着血腥味的抽气。身体在轮椅里剧烈颤抖。
周小满腹部的伤口似乎也随着那句话猛地抽痛了一下，她倒吸一口冷气，额头的冷汗冒出。护士稳住重新包扎的手。她看着琴盒刺眼的血迹，巨大的荒谬感和沉甸甸的忧虑漫上来。
慕梦抱着琴盒的手臂像被焊死，指关节绷出青白色，指甲深深抠进那道“裂透”裂缝里，抠得木屑翻卷，指尖刺痛。冰冷的硬木硌着她。是她带来的……沾了沈知意姐擦不掉的血……晚柠姐拿走它……然后……它裂透了，晚柠姐差点……恐惧和自责勒紧了她的脖子。她死死低着头，湿发黏在脸上，眼泪大颗砸在冰冷的硬木盒盖上，洇开深色绝望水痕，和暗褐血迹混在一起。身体抖得如同残烛，只剩下压抑的、破碎呜咽。擦不掉了……都擦不掉了……
陈默站在原地，像一尊冰封石像。一手死死按着缠满固定带的胸口，手术后肋骨的闷痛像钝刀切割，额角冷汗滑落。身体绷得笔直。那双眼睛，锐利如淬寒冰的刀锋，穿透混乱，死死钉在慕梦怀中深木色、裂开的琴盒上，钉在裂缝边缘和锁扣旁深褐色、干涸发暗的血迹上。
“擦不掉了”。陆晚柠说的。这句话像冰冷钥匙，拧开了尘封的匣子。不是为了废物利用。不是因为替慕梦保管。而是因为沈知意的血在上面。擦不掉了。这代表了什么？无法抹去的联系？宿命般的责任？还是……更深的不为人知的羁绊？
陈默瞳孔深处翻涌惊涛骇浪。想起静和疗养中心里，陆晚柠和沈知意剑拔弩张又古怪默契的瞬间；陆晚柠投向沈知意背影时转瞬即逝的复杂眼神；琴被砸坏时陆晚柠瞬间绷紧的下颌线……所有碎片被这句“擦不掉了”串联！指向他从未深究的方向！
冰冷、洞悉了可怕真相的寒意和窒息压力弥漫开来。
他艰难地再次向前迈了一步。肋骨剧痛如重锤砸下，身体几不可察一晃，额角冷汗更多。无视身体极限，目光如刀，像要剖开慕梦低垂的头颅，剖开那层血污覆盖的真相。声音再次响起，低哑沉重，带着剧痛碾磨出的喘息，每一个字像冰冷沉重的墓碑砸向慕梦：
“慕梦。” 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只有洞穿一切的压迫感，“陆晚柠拿走这把琴之后，” 目光刺入她崩溃的记忆深处，“她有没有……单独去找过沈知意？”
这句话像无声惊雷炸开！
施缪情猛地一颤，氧气面罩下痛苦抽吸！单独……找过沈知意？！陆晚柠？！拿着沾血的琴？！
周小满包扎动作停滞，护士手指僵住。震惊看向陈默又看慕梦，心沉底。
慕梦手臂猛地一哆嗦！被陈默目光和追问刺穿！惊恐抬头，泪眼婆娑对上陈默锐利沉重的眼睛！心脏像被冰冷手攥紧揉碎！晚柠姐……单独找沈知意姐？！
记忆碎片在绝望冰层下疯狂搅动！
静和病房混乱后……陆晚柠姐抱着琴盒离开……后来……她好像……看到……陆晚柠姐抱着琴盒，走进了……走廊尽头……沈知意姐隔离监护室门口？！背影消失在门后阴影里……是去找沈知意姐了吗？！拿着这把沾着她血的琴？！
惊悚认知击穿慕梦神经！她手臂猛地收紧，指甲更深抠进木缝，指关节咯吱作响！惊恐看着陈默，恐惧混乱让她嘴唇哆嗦，说不出话，只剩汹涌眼泪崩溃哭喊：
“我……我不知道……我……我好像……看见……她……她去了……” 声音破碎嘶哑被绝望哭腔淹没。脸死死埋进冰冷琴盒盖。
“去了哪里？！” 陈默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冷酷威压，一步逼近！目光死死钳住慕梦神经！“说清楚！”
慕梦被威压和质问击垮！尖利哭喊冲口而出，彻底崩溃恐惧：“……沈知意……姐的……病房门口……她……她进去了……抱着琴盒……进去了……！”
进去了！
抱着沾沈知意血的琴盒，进去了！
施缪情从轮椅上弹起半截，被剧痛和护士按回，氧气面罩下痛苦嘶吼！周小满震惊捂嘴！
陈默身体猛地僵住！按胸口手指瞬间收紧，指关节“咔”声！胸腔闷痛凝固，被更冰冷沉重寒意取代！目光死死钉在琴盒刺眼暗褐血迹上，又猛地抬起，像两道燃烧冰锥，刺向重症监护室昏迷的陆晚柠，也刺向另一个监护室挣扎的沈知意！
沾血琴盒。擦不掉了。单独进入沈知意病房。
线索扣合，指向令人胆寒真相！琴盒血迹，像冰冷沾血锁链，连接两个生死边缘灵魂！
陈默声音嘶哑咆哮，带着沉重喘息、撕裂剧痛和无法抑制惊怒：
“她是要还给她？！” 声音像砂纸磨铁皮，带着血腥气冰冷暴怒炸开！“陆晚柠拿走这把沾血的琴！单独找沈知意！她是要把这破玩意儿！把她沈知意自己失控溅上去的血！把这擦不掉的耻辱！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还给她”三字，像烧红子弹射向重症监护室大门！射向陆晚柠！射向沈知意！
施缪情猛地一颤，氧气面罩下痛苦抽吸！周小满震惊捂嘴，忘记疼痛！
慕梦手臂猛地一僵！被陈默咆哮和愤怒冻僵！惊恐抬头，看到陈默燃烧冰冷火焰的眼睛！还……还给她？耻辱？晚柠姐……是要……把这个……还给沈知意姐？！
可怕认知劈开混乱脑海！琴盒瞬间滚烫！裂缝血迹变成盛满耻辱容器！晚柠姐抱着它……是要……要……
巨大恐惧和颠覆认知让她手臂像被烫到猛地松开！
“哐当！”
沉闷刺耳巨响炸开！
深木色裂开琴盒从慕梦失力双臂间滑落，重重摔在地上！盖子弹开，露出里面琴颈断裂、琴身带新鲜凹痕和刺眼干涸暗褐血迹的贝斯残骸！狰狞“裂透”缝隙像咧开的嘴！
琴盒摔落巨响砸在每个人心上！
施缪情猛地一颤，瞳孔骤缩！
周小满倒吸冷气，伤口抽痛！
陈默目光死死钉在摔开琴盒和刺眼残骸上，胸腔起伏！
慕梦瘫软墙角，看着地上冰冷“耻辱”，眼神空洞绝望流泪。
陈默身体在巨响中一震！按胸口手指收紧！指关节“咔吧”声！胸腔闷痛凝固，被更冰冷沉重寒意惊怒取代！瞳孔收缩，目光像燃烧冰锥，死死钉在地上敞开封刺眼残骸！
琴盒盖子歪一旁。断裂贝斯琴颈扭曲卡住。琴身狰狞“裂透”缝隙触目。暗褐血迹冰冷附着。
但陈默目光穿透表象，死死锁定琴盒内部——靠近琴颈锁扣位置！一小片不规则、颜色更深、质地更粘稠暗褐污渍！形状位置……不像飞溅！像被湿漉粘稠东西用力蹭过按压留下！颜色更深更新鲜！不像和琴身沈知意血点同时留下！
冰冷闪电劈开迷雾！强烈违和感攫住他！不对！位置痕迹不对！不像砸琴飞溅留下！
他一步踏前！沉重探究欲无视肋骨剧痛呻吟！身体前倾，目光死死聚焦那片异常粘稠污渍！
“不对……” 声音嘶哑响起，带着喘息撕裂剧痛，清晰刺耳！“这血……位置不对！”
他猛地抬头，燃烧冰冷火焰眼睛翻涌惊疑洞悉！目光钳住瘫软失魂慕梦！
“慕梦！” 声音带着冷酷威压，一步逼近！压迫感让空气凝滞！“陆晚柠单独找沈知意时，” 目光锁死慕梦空洞眼睛，刺入记忆深处，“她手上……有没有伤？！”
无声惊雷再次炸开！更致命！
施缪情挣扎动作僵住！布满血丝眼睛死瞪陈默又转向地上残骸锁扣位置异常污渍！手伤？！
周小满捂着伤口震惊睁眼！手伤？！
慕梦瘫软身体猛地一哆嗦！被目光追问刺穿！惊恐茫然对上陈默锐利沉重眼睛！巨大恐惧攫住她！晚柠姐手伤？！
记忆碎片在绝望冰层疯狂搅动！
静和病房混乱后……陆晚柠姐弯腰捡破琴塞琴盒……手上……好像……有红痕？后来走廊……她抱琴盒走向沈知意病房时……好像用手背……用力擦了一下琴盒锁扣位置？！动作……带着烦躁痛苦？！
惊悚认知击穿神经！她看着陈默洞悉眼睛，看着地上琴盒锁扣位置异常污渍，恐惧混乱嘴唇哆嗦，说不出话，只剩汹涌眼泪崩溃哭喊，颤抖手指无意识指向地上琴盒锁扣位置：
“我……我不知道……我……我好像……看见……她……用手……擦了……琴盒……那里……” 声音破碎嘶哑被绝望哭腔淹没。“……有……有红的……像……像……”
“像什么？！” 陈默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冷酷威压，一步逼近到慕梦眼前！压迫感让慕梦窒息！“说！”
慕梦被威压质问击垮！看着刺眼污渍，尖利哭喊冲口而出崩溃混乱：“……像……像血……她手上的血……蹭上去了……！！”
蹭上去了！
她手上的血！蹭上去了！
陈默身体猛地僵住！按胸口手指收紧到极限！指关节“咯咯”濒碎声！胸腔闷痛凝固，被更冰冷沉重寒意惊涛取代！目光死死钉在琴盒锁扣位置异常粘稠污渍上，又猛地抬起，刺向重症监护室昏迷陆晚柠！
她的手有伤？！她的血？！也在这琴盒上？！和沈知意血混在一起？！
“擦不掉了”……不仅仅是沈知意耻辱烙印？！还有陆晚柠自己的血？！
施缪情猛地一挣！肺部剧痛眼前全黑，喉咙痛苦嘶吼闷住！布满血丝眼睛死瞪地上琴盒锁扣位置异常污渍！又转向陈默失去血色脸！陆晚柠……她自己的血？！也和沈知意混一起？！灵魂撕扯！身体剧痛混乱中疯狂挣扎抽搐！
周小满伤口随哭喊狠狠抽搐！剧痛身体猛弓，冷汗浸透！捂着伤口指缝渗新温热，震惊颠覆恐慌忘痛，死盯地上残骸锁扣异常污渍！
慕梦瘫软墙角，身体抽空。空洞眼睛茫然瞪地上琴盒残骸锁扣刺眼粘稠污渍。晚柠姐手血蹭上去了……和沈知意姐血混一起……擦不掉了……原来这样……恐惧绝望潮水淹没。是她带来琴……沾两人血……害两人……绝望泪水汹涌，颤抖力气消失，只剩死寂。
陈默身体僵住！按胸口手指收紧极限！指关节“咯咯”濒碎！胸腔闷痛凝固，被更冰冷沉重寒意惊涛取代！瞳孔收缩，目光死死钉在琴盒锁扣位置异常粘稠污渍上！
污渍形状位置质地……慕梦指认——陆晚柠用手擦过留下自己血！
冰冷闪电劈开迷雾！指向更可怕可能性！
陆晚柠手有伤！她的血留在琴盒上！和沈知意血混一起！
“擦不掉了”……不仅指沈知意耻辱烙印擦不掉！更指……她陆晚柠自己的血也擦不掉？！她把自己……和沈知意……琴……用血绑一起？！
冰冷战栗窒息寒意爆发！
他一步踏前！沉重探究欲无视肋骨剧痛！身体前倾，目光死死聚焦异常污渍！要确认！
“让开！” 嘶哑低吼，威压推开空气！猛地蹲身！剧痛眼前一黑冷汗淌！咬牙无视极限，伸出手——骨节分明颤抖手——指尖带残酷冷静，直接探向地上琴盒残骸！探向锁扣位置刺眼粘稠污渍！
施缪情嘶哑咆哮：“你干什么？！”
护士阻止：“先生！不能碰！那是……”
陈默手指带冰冷决绝，无视惊呼阻止，重重用力按在异常粘稠污渍上！
触感！
冰冷粘腻，灰尘雨水泡后微板结，指尖按压下感觉到底层更深渗入木质纤维粘稠！
他沾污渍指尖猛抬凑眼前！指尖抹暗褐色光线呈诡异深沉暗红！粘稠质地！不是普通污渍！不是飞溅血点干涸痕！分明是……新鲜半凝固血！被人用力擦拭按压留下形态！
陈默沾暗红污渍指尖颤抖。
“是血。” 声音嘶哑，字字如冰窟石头沉重冰冷砸下。“新鲜的。用力擦上去的。” 目光抬起，燃烧冰冷火焰，刺向瘫软失魂慕梦！
“陆晚柠的手，” 声音带令人冻结洞穿压迫，钳死慕梦神经，“伤在哪里？！”
慕梦被冰冷目光追问刺穿！惊恐茫然对上陈默眼睛！巨大恐惧攫住！晚柠姐手伤哪里？！
记忆碎片绝望冰层搅动！
静和病房混乱后……陆晚柠姐弯腰捡破琴塞琴盒……她右手手背……好像一道不深但长口子？！光线昏暗没看清！但后来走廊……她抱琴盒走向沈知意病房时……好像用那只右手……用手背……用力擦琴盒锁扣位置？！当时手背……好像红的？！有血？！
惊悚认知击穿神经！看着陈默指尖刺眼暗红，恐惧尖利哭喊冲口而出崩溃混乱，手指无意识指自己右手手背：“……手……手背……右……右手……！有……有口子……红的……血……！”
右手手背！
口子！血！
陈默沾暗红污渍指尖猛收紧！指关节瞬间死白！胸腔闷痛凝固，被冰冷沉重明悟取代！
右手手背！
用力擦上去的！
新鲜的、陆晚柠自己的血！
和沈知意血混一起！
琴盒锁扣位置！
“擦不掉了”……原来这样！
她拿走沾沈知意耻辱烙印的琴，不是要还！
她是……用自己的血！用力擦在耻辱烙印旁边！把自己也烙上去！
用血！和沈知意……琴……彻底绑一起！
擦不掉了！
谁都擦不掉了！
冰冷战栗无法言喻沉甸悲怆弥漫！沾暗红血迹指尖颤抖，目光缓缓抬起，刺向重症监护室昏迷陆晚柠！
“陆晚柠……” 声音嘶哑，带喘息剧痛碾磨粗砺，沉甸窒息悲凉，“你他妈……真是个疯子……”
施缪情挣扎动作僵住，布满血丝眼里暴怒荒谬被更深沉冰冷茫然取代。
周小满捂着伤口，震惊睁眼，泪水滑落。
慕梦瘫软墙角，眼神空洞看陈默指尖刺眼暗红，看地上敞开着沾双重血迹冰冷残骸，失去所有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