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绷带紧束肋下。陈默靠床头。钝胀感沉在深处。
走廊送餐车滚动声。餐盒碰撞叮当响。
脚步声停门口。“三床！晚饭！”食堂大妈嗓门洪亮。餐盘“哐当”落床头柜。
陈默揭开塑料袋吃饭。热食下肚。
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李医生推门进来。
“换过药了？”她看到敷料包装和新绷带。
“嗯。”
“绷带松紧合适吗？”李医生示意他掀衣查看。
陈默解扣掀衣摆。新绷带平整。
李医生检查皮肤按压伤处。
“嘶……”陈默吸气微绷。
“疼正常，骨头在长。”她拉好衣服，“绷带刚好。明天活动延长半小时。止痛药该吃吃。”她记录后离开。
房间暗下。陈默躺下调整姿势。绷带紧束感和钝胀感混合。疲惫药效上涌。他闭眼。
公共休息区灯光晃眼。电视放摇滚，鼓点贝斯声在寂静走廊突兀。
慕梦蜷缩窗边塑料椅，死死抱黑色键盘，手指抠侧面“X.C”刻痕。鼓点贝斯声如针扎神经，身体随鼓槌微颤。她死死低头，长发遮脸，下巴抵冰冷琴键。
施缪情病房门猛拉开撞墙闷响！她扶门框站门口，鼻插氧气管晃动。脸色苍白眉拧，暴怒眼神刺向电视音乐。
“操！谁开的电视？！关掉！”嘶哑带火气。
目光扫过休息区，狠狠钉在慕梦蜷缩颤抖身影上。烦躁如滚油泼心——废物！惊惧姿态又扎进她神经，勾起刺痛。刺痛让她更暴怒！
“聋了吗？！关掉！”嘶吼破音，肺撕裂痛眼前一黑抓门框。
近处老头一激灵，乱按遥控器。音乐骤停。死寂。
施缪情喘息，肺痛灼烧。暴怒未褪，眼神扭曲空茫。
慕梦在音乐停瞬间身体猛弹！抬头散乱长发露惨白泪脸，瞳孔纯粹恐惧茫然，对上施缪情暴怒扭曲双眼！
恐惧炸开！慕梦喉咙短促抽噎，抱键盘爆力弹起！塑料椅带倒“哐当”砸地！
她不敢再看，抱琴跌撞狂奔逃离！踉跄背影颤抖消失拐角。
施缪情死抓门框瞪消失方向，胸膛起伏。狂怒抽干力气。她晃退病房。门沉重合拢闷响。
陈默站自己病房门口目睹。他沉默看施缪情闭门，看慕梦消失拐角，看地上翻倒塑料椅。他转身推门回病房。
陈默靠床头。药片在柜上。他下床洗漱穿衣。镜中人脸色苍白胡茬明显，眼底阴影，眼神沉寂。
推门出。路过公共休息区，电视开，靠窗塑料椅空着刺眼。他扫过不停。
护士站气氛紧绷。护士凑电脑低语急迫，拿步话机呼叫。焦虑弥漫。陈默走过未被注意。
沿墙慢走。路过施缪情病房门紧闭。走到走廊尽头窗前扶窗框。看楼下湿漉漉花园空荡。
沉坠感提醒，他转身回走。再路过空椅。护士低语更急，一人跑向楼梯间。
陈默未停。走回病房门口未进。看走廊尽头出口方向。站几秒。脚步一转，朝出口方向慢走。
穿长廊，消毒水味被人群混杂气息取代。嘈杂。他沿墙边避人流。
出玻璃门。湿冷空气扑面。他站台阶看街。
走下台阶沿人行道慢走。城市喧嚣包裹。沉坠感变模糊搏动。
走过街口。路边油烟香水味。脚步停一家乐器行“老杨琴行”门前。
橱窗挂落灰电吉他。他站定。橱窗映苍白脸病号服身影。肋下沉坠搏动。他推门。
“吱呀”门响。店内光线暗，陈旧木头松香气味沉。架子摆琴弦拨片效果器。角落老头背对拧木吉他琴颈。
“自己看。”老头粗哑声未回头。
陈默目光扫店，落角落架子底层一把深木色贝斯。琴身一道细微修补裂痕。他慢走过去几步外停下。沉沉看裂痕。沉坠感搏动。
“那把？”老头转身打量，尤其病号服。“老货音色好，有年头。看上了？”
陈默未答。上前一步更近。目光细扫琴身。裂痕修补好，几乎不见。无血迹锁扣。干净。
他伸手指尖悬裂痕上方几厘米。停顿。手指落，指腹轻触修补裂痕边缘。
触感微凉光滑。木头质地。
指腹沿修补痕迹缓慢摩挲。专注。只感修补凹凸。
老头靠柜台抱臂眯眼看他。
陈默摩挲几遍。只感木头修补。指腹暗红污渍刺眼。
他收手直身。沉坠感清晰。沉默看贝斯十几秒。轻微吸气。
转身未看贝斯老头，朝门口走。病号服下摆晃动。
“哎？”老头意外直身，“不看看？真不错……”
陈默未听，推门。
“吱呀——”
门开喧嚣涌入。他迈出。湿冷空气扑来。沉坠感搏动。他站人行道边看街。
抬手看触碰裂痕指尖。暗红污渍在灰白天光下清晰肮脏。
他放手看街尽头。沉默站。沉坠感搏动。
陈默站人行道边。病号服刺眼。肋下绷带沉坠。指尖污渍脏痂。
他抬眼。街延伸车流。无方向。沉坠感搏动。
脚步动。沿人行道慢走。病号服下摆晃。城市噪音包裹。沉坠感变模糊震动。
走过街口。油烟香水味。脚步停便利店玻璃门前。
自动门滑开。温暖食物香气冷气涌出。他走人。
灯光白亮照货架。学生挑冷饮。收银台排队。店员抬眼看他病号服又低头。
他走冷柜区拉门冷气扑。拿一瓶普通矿泉水瓶身冰凉水珠。指触塑料微颤。沉坠感搏动。
拿水到收银台。放台面水滴洇湿。
“两块。”店员低头扫码“嘀”。
陈默摸口袋皱零钱。数两元纸币放湿台面浸暗。
店员收钱丢抽屉“哗啦”。未再看他。
陈默拿水拧盖“咔哒”。喝冰凉水。盖盖握瓶。
出门门合。湿冷空气裹。他站门口拧盖喝水。冰凉冲不散喉铁锈味肋下沉坠。水珠滑腕冰凉。
握半瓶水慢走。路过快餐店炸鸡腻香；路过手机店促销广告震耳；路过小巷口垃圾霉味。
又过街口。人流稀。他停步拧盖灌完剩水。胃凉意痉挛。丢空瓶入塞满酸臭垃圾桶“噗”。
抬手抹嘴角水渍。指尖污渍刺眼。
放手瞬间——
“陈默？”
声侧后响起迟疑惊讶。
陈默顿住。缓缓转身。
几步外周小满站人行道。米白羽绒服厚围巾遮半脸露惊愕圆眼。拎两鼓囊超市袋露菜叶。腹伤未愈站姿微前倾一手虚按小腹，脸失血苍白。
她瞪陈默穿病号服胡子拉碴苍白站街头。目光扫他瘦削身形肋下绷带轮廓，定他沉寂双眼。
“你……怎么……”声卡住慌乱，拎袋指泛白。巨大震惊悲怆攫住。看他病号服苍白脸阴影沉默站街头像遗弃符号。鼻酸眼红咬唇忍泪。拎袋手收紧窸窣响。
陈默沉默看几步外眼红忍泪周小满。她虚按腹手苍白脸袋菜叶映眼底。沉坠感搏动。无答无解释。沉默看她。
城市喧嚣涌流。两人隔几步。一沉默一欲泣。肋下钝痛腹部隐痛无声共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