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抹余晖被黑夜吞噬，暮色如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地笼罩了整个村庄。王有为和小雨如同两只勤劳的小蜜蜂，蹲在村委会仓库里，借着那昏黄如豆的灯光，小心翼翼地清点着明天要带去展销会的农产品样品。仓库里弥漫着泥土和果蔬混合的清香，那是大地的芬芳，本应让人感到愉悦，但两人的眉头却紧紧地皱在一起，仿佛被一把无形的锁锁住了。
“不对劲。”小雨突然停下手中的活计，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她轻轻拿起一个包装好的南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仔细地端详着。
王有为听到她的话，连忙凑了过来，一看之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见了鬼一般。包装袋的封口处有明显被撕扯过的痕迹，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撕开了，里面的南瓜表皮上还留着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锋利的刀刃划过一般。
“快检查其他的！”王有为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货架前，双手像疾风一般，随手拿起一盒盒包装精美的土鸡蛋。他掀开盖子，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那味道就像腐烂的尸体散发出来的恶臭，让他差点呕吐出来。蛋壳上布满了细小的针孔，就像密密麻麻的小眼睛，蛋黄蛋清已经变质发黑，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小雨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凉气在她的喉咙里发出“嘶”的一声。她手中的手电筒的光束在货架间快速扫过，就像一道闪电在黑暗中穿梭。越来越多的异常被发现：苹果上的蜡被刮花，就像美丽的脸蛋被划上了一道道伤痕；蜂蜜罐的密封膜被挑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揭开了神秘的面纱；连干香菇的包装袋里都混进了不明粉末，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层层涟漪。
“有人故意破坏！”王有为愤怒到了极点，他一拳砸在货架上，那声音就像炸雷一般，震得几瓶果酱摇晃不止。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就像冬天里被冻僵的树枝，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一只小鼓在里面不停地敲打。
小雨咬着下嘴唇，那嘴唇都被她咬得发紫了，手电筒的光在她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让她的脸看起来更加阴森恐怖。“肯定是赵老三干的。今天下午我看见他在仓库附近转悠，当时还以为……”
她的话音还没落，外面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那声音就像一把利剑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充满了恐惧和警惕，同时屏住了呼吸，仿佛时间都停止了。王有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手势就像一道无声的命令，他轻手轻脚地摸到窗边，就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猎豹。借着月光，他看见一个黑影正猫着腰在菜地里捣鼓着什么，那黑影就像一个幽灵，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站住！”王有为猛地推开窗户，大喝一声，那声音就像一声怒吼的雄狮。黑影明显僵了一下，就像被定住了一般，随即拔腿就跑，那速度就像一阵风。王有为翻窗就追，却被地上的藤蔓绊了个
趔
趄，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拉住了。等他站稳时，黑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几株被连根拔起的参展蔬菜可怜巴巴地躺在地上，就像几个无助的孩子。
小雨追出来时，正看见王有为蹲在地上，拳头抵着额头，肩膀微微发抖，那颤抖就像寒风中的树叶。她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发现这个平日里总是乐呵呵的汉子此刻浑身紧绷得像张拉满的弓，仿佛一触即发。
“别急，还来得及补救。”小雨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坚定，就像一座屹立不倒的灯塔，“我去叫张叔他们来帮忙。”
王有为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怀疑和绝望：“现在村里人谁还愿意……”
“总要试试。”小雨已经掏出手机，那手机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展销会关系到全村人的利益，不会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的。”
电话拨出去不到二十分钟，村委会的灯一盏接一盏亮了起来，就像一颗颗星星在黑暗中闪烁。最先赶来的是张叔，他披着件旧军大衣，那大衣就像一件破旧的盔甲，手里还拎着半袋自家种的补救蔬菜，那蔬菜就像他的宝贝一样。接着是李婶，她二话不说就挽起袖子开始重新包装受损的南瓜，那动作就像一个熟练的工匠。渐渐地，仓库里聚集了七八个村民，他们沉默而利落地干着活，就像一群勤劳的蚂蚁。
王有为站在角落，看着这些白天还对他避之不及的乡亲们，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就像有一块石头卡在了那里。小雨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背，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四个月牙形的红痕，那红痕就像一道道深深的伤口。
“有为啊，”张叔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白天村长找我谈了。赵老三背后站着镇上的马主任，听说他们想借这次展销会……”
“老张！”李婶突然提高声音打断他，“先干活，闲话少说。”
仓库里又恢复了沉默，只剩下包装纸的
窸窣声和此起彼伏的叹息，那声音就像一首悲伤的乐章。王有为和小雨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有猫腻。
凌晨三点，最后一箱修复好的样品终于封箱，那封箱的声音就像一声沉重的叹息。村民们陆续离开时，村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仓库门口。老人布满皱纹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疲惫，就像一张被岁月侵蚀的老照片。
“都弄好了？”村长走进来，用拐杖轻轻敲了敲包装箱，那拐杖就像他的忠实伙伴。
王有为点点头，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村长，赵老三和马主任……”
“嘘——”村长突然竖起食指，警惕地看了眼门外，那眼神就像一只警惕的老鹰，“明天展销会，你们多留个心眼。马主任管着镇上的农业补贴，这次……”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重重拍了拍王有为的肩膀，那拍打的声音就像一声鼓励的号角，“记住，见机行事。”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王有为和小雨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那疲惫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们身上。两人刚合眼没一会儿，刺耳的手机铃声就划破了清晨的宁静，那铃声就像一把尖锐的刀子。
“什么？运输车被扣了？”王有为一个激灵坐起身，睡意全无，那动作就像一只被惊醒的兔子。电话那头，负责运输的张叔声音里带着哭腔：“镇上的检疫站说我们的手续不全，要全部开箱检查！”
小雨一把抢过电话：“张叔，检疫站的人长什么样？是不是有个戴金丝眼镜的……”
挂掉电话，两人脸色都难看得吓人，就像两个被霜打的茄子。小雨飞快地翻着通讯录：“我给县农业局的刘科长打电话，展销会是他牵头的，应该……”
“没用的。”王有为突然按住她的手，那手就像一座大山，“这是马主任在使绊子。村长说过，他管着补贴发放，县里多少要给面子。”
小雨急得在屋里直转圈，那转圈的样子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那怎么办？再过三小时展销会就开始了！”
王有为盯着墙上滴答走动的挂钟，突然抓起车钥匙，那车钥匙就像一把开启希望之门的钥匙：“走，我们直接去检疫站。”
乡间小路上，王有为把摩托车骑得几乎要飞起来，那速度就像一阵狂风。后座的小雨死死搂着他的腰，能清晰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紧绷，那紧绷就像一根绷紧的琴弦。转过最后一个弯道时，检疫站的蓝顶平房赫然出现在眼前——门口停着他们租的货车，几个穿制服的人正慢条斯理地翻检着车上的箱子，那翻检的动作就像一群悠闲的游客。
“住手！”王有为一个急刹车，轮胎在土路上擦出两道深痕，那深痕就像两条长长的伤疤。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车前，正好看见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拿着小刀要划开蜂蜜罐的密封膜，那小刀就像一把邪恶的凶器。
“马主任是吧？”王有为一把扣住对方手腕，那手腕就像一条被抓住的蛇，“这些样品昨晚刚通过县里的检疫，您这是……”
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眯了起来，那眼神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年轻人，规矩就是规矩。我是按章办事。”
“章？”小雨突然插话，举起手机屏幕，那屏幕就像一面正义的旗帜，“这是省里最新的农产品流通简化流程，县级检疫合格的产品在乡镇免检！马主任不会不知道吧？”
马主任脸色变了变，随即冷笑，那冷笑就像一声阴险的嘲笑：“小姑娘懂得不少。不过……”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这批货里混进了未经检疫的野生菌类，我必须……”
“放屁！”张叔突然从车上跳下来，手里举着个塑料袋，那塑料袋就像一个证据的宝箱，“马主任，这袋‘野生菌’是你的人刚才偷偷塞进我车里的！我亲眼看见的！”
现场瞬间安静得可怕，那安静就像一片死寂的沙漠。马主任的金丝眼镜片上闪过一道寒光，他慢慢直起身，整了整制服领子，那动作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老张，说话要讲证据。你儿子明年考镇上的公务员……”
“够了！”王有为突然大喝一声，声音震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走，那声音就像一声炸雷。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录音，那屏幕就像一个神秘的武器：“马主任，从我们进门开始的所有对话，包括你威胁张叔的话，都已经实时上传到云端。要不要我现在就拨通县纪委的电话？”
马主任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那颜色就像一个熟透的番茄。他死死盯着王有为的手机，嘴唇哆嗦了几下，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年轻人，做事别太绝。”
“是你们逼的。”王有为寸步不让，那坚定就像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峰，“现在，请把我们的运输单签字放行。”
当货车终于驶出检疫站时，车上的众人都长舒一口气，那口气就像一阵解脱的微风。张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有为啊，你刚才那录音……”
“假的。”王有为苦笑着亮出手机屏幕——哪有什么录音界面，分明是张农家乐的宣传图，那宣传图就像一个善意的谎言，“赌他不会当场查验。”
小雨噗嗤笑出声，笑着笑着却红了眼眶，那眼眶就像两个被泪水浸湿的湖泊：“接下来怎么办？马主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王有为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会展中心轮廓，握紧了方向盘，那方向盘就像他的希望之舵：“兵来将挡。只要我们的产品够好，谁也拦不住。”
会展中心人头攒动，彩旗招展，那热闹就像一场盛大的狂欢节。王有为和小雨刚把展台布置好，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晃了过来——赵老三穿着崭新的西装，那西装就像一件华丽的外衣，胸前别着“特邀嘉宾”的胸牌，正领着几个老板模样的人挨个展位转悠，那转悠的样子就像一个炫耀的小丑。
“注意，他来了。”小雨低声提醒，同时把样品往展台内侧挪了挪，那挪动就像一个谨慎的防御。
赵老三走到他们展台前，夸张地“哎哟”一声，那声音就像一声刺耳的尖叫：“这不是我们村的叛徒吗？怎么，真来参展了？”他转身对身后的人说：“各位老板小心，他们家的产品昨晚被检出问题，差点没能……”
“赵老三！”王有为猛地拍桌而起，震得展台上的苹果都跳了跳，那震动就像一场小型的地震，“你敢当着县电视台摄像机的面造谣？”他指向不远处正在采访的媒体队伍，那媒体队伍就像一群正义的使者。
赵老三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往同伙身后躲了躲，那动作就像一只胆小的老鼠。就在这时，会展中心的广播突然响起：“请各参展单位注意，十分钟后县长将带队巡视展区……”
赵老三眼珠一转，突然凑近王有为，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小子，你以为赢了？等着瞧。”说完匆匆离去，那离去的背影就像一个失败的逃兵。
小雨担忧地看着赵老三的背影：“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王有为摇摇头，正要说话，展台前突然来了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弯腰仔细查看他们的蜂蜜样品，那查看的样子就像一个严谨的学者。
“老人家，这是我们村自产的槐花蜜……”小雨热情地介绍道。
老人抬起头，王有为这才发现对方胸前别着“专家评审组”的胸牌。老专家拿起蜜罐对着光看了看，又轻轻摇晃，突然皱眉，那皱眉就像一个不祥的预兆：“这蜂蜜……”
王有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紧张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小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