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炎荒危机3
夜幕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兽皮，沉沉压在炎荒的上空。唯有赤炎之心火山口喷薄的岩浆，在云层撕开一道赤红的裂口，将归程的路照得忽明忽暗。
炎风的脚步踩在火山岩上，发出“咯吱”的轻响。掌心的朱雀印记还在微微发烫，与左肩的火焰图腾一唱一和，像是两颗跳动的火种。他解开腰间的水囊，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里面装的不是清水，而是掺了炎蜂蜜的火山泉，甜中带着涩，却能最快驱散疲惫。
“嗷呜——”
一声熟悉的咆哮从左侧密林传来。炎风抬头，只见那头额心带白毛的炎虎正从树后探出头，琥珀色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像两盏灯。它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只是走起路来还有些瘸。
“你怎么跟来了？”炎风笑着朝它招手。
炎虎低吼一声，叼着什么东西走到他面前，轻轻放在地上。借着岩浆的红光，炎风看清那是只肥硕的火尾兔，皮毛泛着淡淡的橘色，正是巫族子弟最爱吃的猎物。
“给我的？”他挑了挑眉，这炎虎倒还记得他小时候总缠着父亲要火尾兔烤肉。他解下腰间的短刀，熟练地处理起猎物，“正好，走了一天，肚子早就空了。”
火尾兔的油脂滴在火山岩上，燃起小小的火苗。肉香很快弥漫开来，混着火山灰的气息，竟有种奇异的暖意。炎风撕下一条后腿，递给蹲在旁边的炎虎，自己则捧着另一条大嚼起来。
“说起来，”他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你知道那些腐灵藤是从哪冒出来的吗？还有那些影蚀兽，以前顶多在火山深处打转，怎么敢跑到雨林边缘来？”
炎虎只是低头啃着肉，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它虽有灵性，却无法言说人话。
炎风也没指望它回答，只是借着说话理清思绪。他想起山洞里那块腐灵藤的根核，上面的孔洞绝非自然形成，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过。还有那些影蚀兽的眼睛，黑洞深处的红光，总让他想起部落古籍里记载的“蚀骨瘴”——那是一种能污染生灵心智的邪祟之气，百年前曾让半个炎荒化为死地。
“难道……蚀骨瘴又回来了？”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沉。若真是如此，仅凭部落现有的力量，恐怕难以抵挡。
正想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三短一长，是巫族猎手遇袭时的求救信号！
炎风猛地站起身，将剩下的兔肉塞进嘴里，含糊道：“走！”
一人一虎循着哨声奔去。夜风在耳边呼啸，吹得他额前的碎发乱舞。越靠近部落的方向，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还夹杂着影蚀兽特有的腐臭。
转过一道山梁，眼前的景象让炎风瞳孔骤缩——
部落外围的防御结界竟破了个缺口！原本该泛着红光的结界光幕，此刻像块被撕碎的红布，垂落在焦黑的地面上。十几个影蚀兽正从缺口往里涌，而守在结界旁的三个猎手已经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阿木！阿禾！”炎风认出其中两个身影，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
他没有丝毫犹豫，长刀出鞘的瞬间，金色火焰再次燃起。“踏火步”施展到极致，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直扑那缺口处的影蚀兽。
“孽畜，敢闯我巫族领地！”
长刀横扫，最前面的三只影蚀兽瞬间被火焰吞噬。他落地时顺势翻滚，避开身后袭来的利爪，反手一刀刺穿另一只影蚀兽的腹部。
“炎风？你回来了！”缺口内侧传来阿木惊喜的声音。只见他捂着流血的胳膊，正用短矛支撑着身体，旁边的阿禾则跪在地上，正给一个昏迷的猎手包扎伤口，她的鱼骨辫散了一半，脸上沾着血污，却依旧咬着牙不肯退。
“别硬拼，退到祭坛那边去！”炎风大喊着，火焰刀舞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墙，将涌来的影蚀兽暂时挡住。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结界缺口处的火山岩——上面竟缠着几根腐灵藤，正是它们在不断腐蚀结界的光幕！
“阿禾，用火折子！”他急喊道，“烧断那些黑藤！”
阿禾立刻反应过来，从腰间摸出火折子，又抓过旁边一堆干燥的硫磺草，猛地朝缺口处扔去。硫磺草遇火即燃，瞬间燃起青色的火焰，将那些腐灵藤烧得“滋滋”作响。
结界光幕像是松了口气，缺口处的红光开始缓缓凝聚，虽然还没完全愈合，却暂时挡住了影蚀兽的攻势。
“快撤！”炎风一脚踹飞最后一只影蚀兽，转身拉起阿木，又示意阿禾扶着昏迷的猎手。炎虎则低吼着守在最后，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影蚀兽。
退回部落中心的祭坛时，大祭司已经带着族人等在那里。老人拄着权杖站在祭坛最高处，赤色晶石在夜色里亮得惊人。看到炎风手里的玉盒，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赤焰草……取回来了？”
“是，大祭司。”炎风将玉盒奉上，“但结界被腐灵藤破坏，影蚀兽正在围攻部落，恐怕——”
“我知道。”大祭司打断他，权杖在祭坛石面上顿了顿，“半个时辰前，火山灵脉突然震颤，蚀骨瘴气从地心翻涌而上，那些被污染的畜生才敢如此猖獗。”他看向炎风，眼神凝重，“你在雨林里，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炎风犹豫了一下，将腐灵藤重现、影蚀兽围攻炎虎、以及在山洞里遇到朱雀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朱雀赠印的细节——他总觉得，那是属于他与神兽之间的秘密。
“朱雀……竟会离开焚天谷？”大祭司喃喃自语，眉头拧成个疙瘩，“这说明，火山深处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糟。”他抬头望向赤炎之心的方向，火山口喷薄的岩浆此刻竟泛着诡异的暗紫色，“那邪祟之气，恐怕已经侵入了火山心脉。”
就在这时，祭坛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年轻猎手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大祭司！不好了！影蚀兽……影蚀兽越来越多，它们还拖着腐灵藤，像是要彻底毁掉结界！”
炎风跑到祭坛边缘望去，心脏猛地一沉——
只见部落周围的黑暗里，竟冒出无数双幽绿的眼睛，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影蚀兽。它们像潮水般涌向结界的缺口，最前面的几只嘴里还叼着腐灵藤，正将藤蔓往结界光幕上缠。被藤蔓触碰的地方，光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消失。
“准备战斗！”大祭司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巫族的勇士们，拿起你们的武器！让这些邪祟看看，炎荒的主人，永远是我们！”
“吼！吼！吼！”
祭坛上的族人纷纷举起武器，火焰图腾在他们身上亮起，与赤炎之心的岩浆遥相呼应。阿木咬着牙将短矛指向缺口，阿禾则握紧了淬毒的骨针，连那些半大的孩子都捡起了地上的石块，眼神里满是倔强。
炎风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掌心的朱雀印记突然变得滚烫，与左肩的火焰图腾一起，在他体内掀起一股暖流。他看向身旁的炎虎，对方也正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畏惧。
“阿木，带一半人守住左侧缺口！”他突然喊道，声音清晰有力，“阿禾，你带剩下的人守右侧，用硫磺草和焚灵粉对付腐灵藤！”
“那你呢？”阿木急问。
炎风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炎虎的脖颈。一人一虎对视一眼，同时朝着结界最薄弱的地方冲去。
“今日，便让这些邪祟看看，什么是巫族的火焰！”
长刀上的金色火焰再次暴涨，这一次，火焰中竟隐隐透出赤色的流光——那是朱雀印记的力量，正与他的火灵之力交融。他身后，炎虎的咆哮震彻夜空，部落族人的呐喊声此起彼伏，与赤炎之心的轰鸣交织在一起，谱写着一曲属于炎荒守护者的战歌。
而在遥远的赤炎之心火山深处，那只赤色的神兽正站在焚天谷的崖边，丹砂般的眼眸望向巫族部落的方向。它的尾羽轻轻摆动，带起的金色火星飘向夜空，像是在回应着远方的战歌。
炎荒的长夜，才刚刚开始。但只要火种不灭，希望便永远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