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炎荒危机5
炎风再次睁开眼时，窗外的火山灰正被晨光染成淡金色。他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骨头像被拆开重拼过，每一寸肌肉都在发酸。掌心的朱雀印记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在指尖划过的瞬间，才会透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意。
“你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阿禾端着陶碗走进来，碗里飘着淡淡的药香，“大祭司说你燃血过度，得喝三副‘炎参汤’才能补回来。”她将碗放在床头的石桌上，鱼骨辫上还别着朵火山雏菊，是部落里用来安神的花草。
炎风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阿禾按住：“躺着吧，你都睡三天了，部落里的事有我们呢。”她拿起一块干净的兽皮，轻轻擦去他额头的冷汗，“对了，你昏迷的时候，那只炎虎天天守在门口，谁赶都不走，刚才还叼来块新鲜的炎虎骨，说是给你炖汤的。”
提到炎虎，炎风忍不住笑了。那家伙看着凶悍，心思倒细。他转头看向窗外，隐约能听到广场上的欢笑声，还有孩子们围着图腾柱奔跑的喧闹——危机过后的部落，正在慢慢恢复生机。
“结界修好了吗？”他哑声问。
“差不多了。”阿禾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后怕，“大祭司带着几个老猎手，用了三天三夜才把缺口补上，还在结界外埋了三层焚灵粉，说是能防腐灵藤靠近。”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就是……牺牲了三个猎手。”
炎风沉默了。他想起那三个倒在结界边的身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蚀骨瘴的威胁远未结束，这次侥幸击退影蚀兽，下次呢？
正想着，大祭司拄着权杖走了进来。老人的脸色比三天前更显疲惫，眼窝深陷，却依旧挺直着腰杆。他走到床边，将手掌轻轻按在炎风的胸口。
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掌心涌入，驱散了体内的酸痛。炎风感觉到，自己的火灵之力正在缓慢恢复，只是比之前虚弱了不少。
“你的根基没伤着，只是燃血咒耗损了太多精血。”大祭司收回手，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那朱雀印记……是神兽主动赠予的？”
炎风点点头，将山洞里的经过说了一遍，包括朱雀如何示意他毁掉腐灵藤根核，又如何用羽毛为他疗伤。
大祭司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窗外的赤炎之心火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看来，百年前的预言要应验了。”
“什么预言？”炎风和阿禾同时追问。
“部落古籍里记载，当蚀骨瘴重现，朱雀离巢，便会有身负双火印记的勇士出现，带领炎荒度过劫难。”大祭司的声音带着沧桑，“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他从怀里掏出一卷泛黄的兽皮，小心翼翼地展开，“这是你父亲留下的，他说若有一天你能引动朱雀之力，便让你看看。”
炎风接过兽皮，指尖触到上面凹凸的纹路，心脏猛地一跳。那是一张地图，标注着赤炎之心火山周围的地形，其中一处被红笔圈出的地方，写着三个古巫族文字：焚天谷。
“焚天谷是朱雀的栖息地，也是当年先祖封印蚀骨瘴的地方。”大祭司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点，“你父亲怀疑，蚀骨瘴的源头就藏在谷里的‘地火泉’下，只是他几次想进去探查，都被朱雀挡在了谷外。”
炎风的目光落在地图角落的一行小字上，是父亲的笔迹：“双火相融，地火泉开”。
“双火相融……”他喃喃自语，低头看了看掌心的朱雀印记，又摸了摸左肩的火焰图腾，“您是说，要让巫族的火焰与朱雀的离火合二为一？”
大祭司点点头：“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净化蚀骨瘴的源头。只是这其中的凶险，恐怕比你想象的还要大。地火泉的温度足以熔化玄铁，稍有不慎，便会化为灰烬。”
炎风沉默了。他知道此行的危险，但想到那些牺牲的族人，想到结界外依旧潜藏的威胁，心里的决心越来越坚定。
“我去。”他抬头，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犹豫，“等我恢复体力，就去焚天谷。”
阿禾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我跟你一起去！我懂草药，还会制焚灵粉，能帮上忙。”
“还有我！”门外传来阿木的声音，他扛着修好的短矛，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我虽然打不过影蚀兽，但砍柴生火还是行的，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炎风看着他们，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他刚想说话，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咆哮。三人转头望去，只见那头炎虎正站在院子里，嘴里叼着一个藤筐，里面装着些烤好的肉干和水囊，显然是在为远行做准备。
大祭司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去吧，带着伙伴们一起。记住，真正的勇士，从不是孤军奋战。”他从权杖上取下那颗赤色晶石，放在炎风手心，“这是火山灵髓炼化的‘炎心石’，能在危急时刻护住你的心脉。若遇不可力敌之事，记得保全自己——你是炎荒的希望，不能轻易牺牲。”
炎风握紧炎心石，那石头暖烘烘的，像是父亲的手掌。他站起身，虽然还有些虚弱，却挺直了脊梁。
“等我回来。”
他朝着大祭司深深一揖，又看了看身边的阿木和阿禾，最后摸了摸炎虎的头。一人一虎三少年，带着部落的希望，朝着赤炎之心火山的方向走去。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远处，赤炎之心火山的轰鸣依旧，却不再带着威胁，反而像是在为他们送行。焚天谷的秘密，蚀骨瘴的源头，还有等待着他们的未知挑战……这一切，都在前方的迷雾中静静等待。
但炎风知道，只要身边有伙伴，心中有火焰，无论前路多么凶险，他都不会退缩。因为他是巫族的勇士，是炎荒的守护者，更是身负双火印记的希望。
属于他们的冒险，才刚刚开始。
通往焚天谷的路比想象中更难走。火山岩被岩浆反复冲刷，变得滑腻如油，脚下的裂隙里时不时喷出灼热的蒸汽，稍不留意就会被烫得皮开肉绽。
阿木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根前端裹着铁皮的木杖，每走一步都要用力戳戳地面：“这鬼地方，石头烫得能煎蛋了！”他脚下滑了一下，连忙抓住旁边的岩壁，手掌却按在一道热气腾腾的裂隙上，“嗷”地一声跳起来，掌心已经红了一片。
“笨蛋，用这个。”阿禾从腰间解下两截兽皮，上面涂着厚厚的火山泥——这是巫族用来隔热的法子。她帮阿木把兽皮缠在手上，又往他掌心撒了些清凉的“冰叶粉”，“再乱摸，等会儿手就成烤猪蹄了。”
炎风走在中间，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过四周。越靠近焚天谷，空气里的硫磺味就越浓，岩壁上的火山岩也从青黑色变成了暗红色，像是被烧红的烙铁。他能感觉到，掌心的朱雀印记在微微发烫，像是在感应着什么。
“吼——”
炎虎突然低吼一声，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左侧的一道山缝。那里的岩石松动得厉害，缝隙里隐约能看见几缕墨色的雾气，正缓缓向外渗透。
“是蚀骨瘴！”炎风立刻握紧长刀，金色的火焰在刀身萦绕——经过几日的恢复，他的火灵之力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只是动用时胸口还会隐隐作痛。
阿禾迅速从藤筐里掏出几个陶罐，里面装着用火山百合和冰叶混合制成的“清瘴散”：“快捂住口鼻！这瘴气比外面的浓十倍，闻多了会头晕。”
阿木也学着她的样子捂住嘴，却忍不住好奇地探头：“这缝里会不会藏着影蚀兽？”话音刚落，山缝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几只巴掌大的黑色虫子爬了出来，外壳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正是之前在腐灵藤里见过的蚀灵虫。
“小心！”炎风挥刀劈出一道火墙，将蚀灵虫挡在里面。这些虫子被火焰灼烧，发出尖锐的嘶鸣，却没像之前那样化为灰烬，反而拼尽全力往火墙外冲——显然，靠近焚天谷的蚀灵虫，已经被瘴气滋养得更难对付了。
炎虎突然纵身跃起，庞大的身躯堵住山缝，用带着火焰的鬃毛将蚀灵虫尽数烧死。它背上的旧伤又裂开了，鲜血滴在滚烫的岩石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却依旧死死守在那里，不肯后退半步。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炎风拍了拍炎虎的脖颈，对方的皮毛烫得惊人，显然也耗费了不少力气。他抬头望向远处的焚天谷入口，那里被一道巨大的石门挡住，石门上刻着与部落图腾柱相似的朱雀图案，只是图案的眼睛处空着，像是少了什么。
四人一虎加快脚步，终于在日落前抵达了石门下。那石门足有十丈高，由一整块火山玄铁铸就，上面的朱雀雕刻栩栩如生，展开的翅膀几乎要从岩石里飞出来。
“这门怎么开啊？”阿木围着石门转了两圈，用木杖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响声，“难不成要我们一个个爬过去？”
炎风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朱雀图案的眼睛——那里的岩石颜色略浅，像是被人刻意挖空的。他突然想起父亲地图上的标记，在“焚天谷”三个字旁边，画着一个小小的火焰图腾，旁边还有个鸟爪的图案。
“或许……需要双火之力。”他沉吟道，将手掌按在朱雀图案的左眼位置，同时示意炎虎用带火的爪子按住右眼。
掌心的朱雀印记与石门上的图案相触的瞬间，一道红光顺着纹路蔓延开来。炎虎的火焰爪子落下时，石门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朱雀图案的眼睛处突然亮起红光，像是活了过来。
“咔嚓——咔嚓——”
石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里面幽深的山谷。一股混杂着离火与草木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外面的硫磺味截然不同。谷内的岩壁上长满了暗红色的苔藓，缝隙里还开着金色的小花，花瓣边缘泛着火焰的纹路，正是只有在灵气充沛之地才会生长的“焰心草”。
“这就是焚天谷？”阿禾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一点都不像是火山深处。”
炎风却皱起了眉头。越是平静的地方，往往隐藏着越大的危险。他能感觉到，谷内深处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既熟悉又陌生——像是朱雀的离火之力，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与蚀骨瘴的气息有些相似。
“小心点，跟紧我。”他握紧长刀，率先走进谷中。石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将外面的喧嚣彻底隔绝，只留下四人一虎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一片湖泊。湖水呈现出奇异的赤金色，像是熔化的黄金，湖中央有个泉眼，正汩汩地冒着气泡，气泡破裂时会溅起金色的火星——正是他们要找的地火泉！
而在泉眼旁边，那只赤色的神兽正静静地站着。朱雀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来，丹砂般的眼眸望着湖面，尾羽偶尔轻轻摆动，带起的金色火星落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
“朱雀大人。”炎风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
朱雀没有回头，只是用喙指了指湖面。众人顺着它的动作看去，只见平静的湖水突然泛起波澜，映出一幅幅模糊的画面——有百年前巫族先祖与蚀骨瘴战斗的场景，有朱雀用离火封印地火泉的画面，还有一个身披黑袍的人影，正将什么东西扔进泉眼里……
“那是……蚀骨瘴的源头！”大祭司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炎风这才发现，掌心的炎心石正在发烫，竟是大祭司通过灵石传来的意念，“百年前封印时，有一缕瘴气钻进了地火泉下的‘幽冥裂隙’，与那里的阴寒之气结合，才形成了如今的腐藤母巢！”
画面突然变得剧烈晃动，最后定格在地火泉底——那里有一块黑色的石头，上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纹，正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着黑气，正是蚀骨瘴的核心！
“原来如此……”炎风恍然大悟，“只要毁掉那块黑石，就能彻底清除蚀骨瘴？”
朱雀终于转过头，丹砂般的眼眸里带着凝重。它扇动翅膀，一道金色的火焰落在地火泉边，烧成一个小小的火圈：“唳——”（需以双火为引，燃尽幽冥裂隙的阴寒，方能彻底净化。）
虽然听不懂鸟语，但炎风却明白了它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气，将长刀横在胸前：“阿木，阿禾，你们守在谷口，若有异动立刻示警。”
“我们跟你一起去！”阿木急道，握紧了手里的短矛，“说好的一起冒险，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拼命！”
阿禾也点点头，从藤筐里掏出所有的焚灵粉和冰叶粉：“我会制‘爆炎弹’，说不定能帮上忙。”
炎风看着他们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身边的炎虎，突然笑了：“好，一起去。”
四人一虎踏着焰心草铺成的小路，朝着地火泉走去。泉眼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赤金色的湖水在沸腾，气泡破裂时溅起的火星落在身上，却带着温润的暖意，显然是被离火净化过的灵水。
走到泉眼边，炎风才看清那块黑石——它嵌在地火泉底部的岩石缝隙里，约莫拳头大小，表面的裂纹里不断渗出黑气，与泉眼涌出的灵气交织，形成一道诡异的黑白漩涡。
“就是现在！”他低喝一声，长刀上燃起金色的火焰，与朱雀的离火同时冲向黑石。
金色火焰与离火交融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黑石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表面的裂纹突然扩大，无数黑气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张巨大的鬼脸，发出刺耳的尖啸。
“小心！”阿禾将爆炎弹扔向鬼脸，陶罐炸开时，火焰与黑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阿木则用短矛挑起燃着的焰心草，朝着黑气最浓的地方刺去，那些金色的草叶遇黑气竟燃烧得更旺了。
炎虎咆哮着扑向鬼脸，用带着火焰的身体将黑气撞散。炎风趁机凝聚全身力量，将长刀刺入黑石的裂纹中——
“以吾之血，融双火之力，净化邪祟，还我炎荒！”
左肩的火焰图腾与掌心的朱雀印记同时爆发出最强的光芒，金色与赤色的火焰顺着刀身涌入黑石，将那些黑色的裂纹一点点填满。黑石在火焰中发出痛苦的嘶鸣，体积越来越小，最终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赤金色的湖水中。
随着黑石的消失，地火泉的漩涡渐渐平息，涌出的灵气变得更加纯净。整个焚天谷都亮了起来，岩壁上的苔藓泛着绿光，焰心草的花瓣绽放得更加绚烂。
朱雀发出一声清亮的啼鸣，飞到炎风面前，用喙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一道温暖的力量涌入体内，修复着他燃血后的损伤，掌心的朱雀印记也变得清晰起来，与左肩的火焰图腾交相辉映。
“结束了？”阿木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平静的地火泉，还有些不敢相信。
“或许……只是一个开始。”炎风望着焚天谷外的天空，那里的火山灰正在散去，露出湛蓝的颜色。他知道，清除蚀骨瘴只是第一步，炎荒的守护之路还很长，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只要火焰不灭，就永远有希望。
离开焚天谷时，石门在身后缓缓关闭，朱雀图案的眼睛再次暗了下去，仿佛从未打开过。但谷外的火山岩上，却多了一道新的火焰图腾，旁边还有个小小的鸟爪印记，像是在告诉后来者，这里曾有过一场属于守护者的战斗。
四人一虎踏着夕阳返回部落，远远就看到广场上的篝火已经燃起，大祭司正站在图腾柱下望着他们，身边围着欢呼的族人。阿木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朝着人群挥手，阿禾的鱼骨辫在风中飞扬，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炎风走在最后，看着身边的伙伴们，又摸了摸掌心的朱雀印记，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赤炎之心火山的轰鸣依旧，但此刻听来，却像是在为他们歌唱。
炎荒的故事，还在继续。而他们的传奇，才刚刚写下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