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寒域暗影2

雪团舒服地打了个颤，喉咙里发出温顺的呜咽，用脑袋轻轻蹭了蹭老冬叔的手背。老冬叔这才松了口气，抬头看向雪瑶，眼神里满是赞许：“丫头，要不是你反应快，我们今天怕是要栽在这儿了。”他年轻时曾见过噬灵冰的厉害，知道那东西一旦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阿山默默走到那些被净化的冰狼尸体旁，用短刀撬开其中一只的嘴，眉头紧锁：“它们的牙齿缝里全是黑冰碴，胃里也没食物，确实是被驱使来的。”他用刀尖挑起一块黑冰碴，那冰碴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这冰碴里有邪气，跟墨色冰棱的气息一样。”

雪瑶握着冰灵晶，走到被劈开的墨色冰棱前。那些残留的墨色邪冰在冰灵晶的光芒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化为一滩滩黑色的水渍，渗入冰层深处，消失不见。她蹲下身，指尖划过水渍残留的痕迹，那里的冰层竟变得异常脆弱，轻轻一按就碎成了粉末。

“这邪冰在腐蚀寒域的根基。”她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如果不找到源头，用不了多久，整个冰原都会被污染。”

阿石凑过来，好奇地戳了戳雪瑶手里的冰灵晶，指尖刚碰到冰晶，就被一股温和的力量弹开，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东西还会推人？”

“它有灵识。”雪瑶将冰灵晶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兽皮袋里，那袋子是用刚出生的雪狐皮做的，柔软保暖，最适合存放灵物，“冰灵晶是寒域灵气所化，能感知邪祟，也能护主。”她摸了摸兽皮袋，里面的冰晶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老冬叔走到她身边，眉头紧锁：“雪瑶，我刚才检查那些死去的黑冰狼时，发现它们的耳后都有个细小的冰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扎过。”他比划着，“洞口边缘的毛都结成了冰，跟雪团伤口上的墨色一模一样。”

雪瑶的心沉了下去。被人刻意操控的邪兽，被污染的冰灵晶，还有冰原深处的异常……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可能：有人在刻意制造混乱，目标或许就是整个寒域。

她低头看了看兽皮袋里的冰灵晶，又看了看雪团。雪团正用脑袋蹭她的靴子，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依赖，它的目光时不时望向冰原深处的山脉，那里的天空比别处更加阴沉，隐约能看到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巨大山脉，山顶缭绕着黑色的雾气，与周围的白云格格不入。

“我们不去狩猎猛犸象了。”雪瑶突然说道，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霜牙，雪团，带我们去你们发现异常的地方。”

霜牙打了个响鼻，前蹄在冰面上刨了刨，像是在表示赞同。雪团也挣扎着站起来，虽然走路还有些瘸，却固执地走到队伍前方，朝着山脉的方向嘶鸣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却更多的是决心。

“阿姐，那可是‘遗忘冰窟’的方向！”阿石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来，脚边的积雪被他踩得咯吱响，“老人们说，那里是被诅咒的地方，百年前进去寻找冰灵晶的猎手，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我阿爹就是……”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眼圈有些发红。阿石的父亲是十年前部落最好的猎手，为了寻找能治愈疫病的冰灵晶，带队闯入遗忘冰窟，从此杳无音信。

雪瑶拍了拍阿石的肩膀，指尖带着冰灵晶的暖意：“我知道你怕，但如果那里真的有危险，我们更不能让它蔓延到部落。”她抬头望向那座被黑雾笼罩的山脉，“祖母说过，冰雪部落的猎手，不仅要懂得狩猎，更要懂得守护。守护部落，守护寒域，是我们的责任。”

老冬叔放下手里的草药，将长弓背好，沉声道：“雪瑶说得对。与其等危险找上门，不如我们主动去看看。我这把老骨头，也该为部落做点什么了。”他年轻时曾跟阿石的父亲一起狩猎，对那片山脉既敬畏又熟悉，此刻眼神里没有退缩，只有坚定。

阿山也点点头，将磨好的箭头递给阿石：“拿着，多备些箭总是好的。”他一向话少，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人安心的力量。

阿石看着雪瑶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老冬叔和阿山，深吸一口气，将短刀插进靴筒，用力抹了把脸：“好！去就去！我倒要看看，那遗忘冰窟里到底藏着什么鬼东西，连我阿爹都……”他没再说下去，但紧握的拳头已经说明了一切。

雪瑶翻身跃上霜牙，冰灵晶在兽皮袋里散发着微光，透过皮毛映出一点淡蓝色的光晕，像是在为她指引方向。她回头看了看族人们：老冬叔正检查雪团的伤口，确保它能跟上队伍；阿山在整理行囊，将多余的肉干分给大家；阿石则在给雪麟上蹄铁，那是用玄铁打的，能在冰面上走得更稳。

“走吧。”雪瑶轻轻夹了夹霜牙的肚子，“去看看这寒域的暗影，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一人一麟当先朝着冰原深处走去，身后跟着族人和雪团。寒风吹起他们的兽皮斗篷，猎猎作响，像是在为他们壮行。雪团虽然腿瘸，却走得异常坚定，时不时回头看看队伍，像是在确认没有人掉队。

越靠近那座山脉，空气就变得越冷，连阳光都像是被冻住了，落在身上没有丝毫暖意。冰原上的积雪越来越薄，露出下面青黑色的冰层，那些冰层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像是随时会碎裂。偶尔能看到几具冻僵的兽骨，上面覆盖着薄薄的墨色冰层，显然是被噬灵冰冻死的。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的冰层突然变得陡峭起来，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冰坡，坡下隐约能看到一个巨大的洞口，洞口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只留下一道狭窄的缝隙，黑色的雾气正从缝隙里缓缓涌出，与周围的寒气交织在一起，形成诡异的漩涡。

“那就是遗忘冰窟的入口。”老冬叔指着那道冰缝，声音有些干涩，“跟古籍上画的一模一样。”

雪瑶勒住霜牙，翻身下马，走到冰缝前。她能感觉到，冰灵晶在兽皮袋里剧烈地跳动着，像是在警示什么。冰缝里涌出的黑雾带着刺骨的寒意，比之前遇到的噬灵冰还要阴冷，里面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她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道冰刃，小心翼翼地探向冰缝。冰刃刚接触到黑雾，就发出“咔嚓”的脆响，表面迅速凝结了一层墨色的冰晶，很快就碎裂成了粉末。

“里面的邪气比外面强十倍。”雪瑶收回手，眉头紧锁，“我们进去后，一定要紧跟队伍，别碰任何黑色的冰块，遇到危险就躲到我身后，冰灵晶的光芒能暂时护住我们。”

她从行囊里掏出几块干燥的苔藓，分给大家：“把这个含在嘴里，能抵御一些寒气。阿石，你跟在我身边，用你的木杖探路，注意脚下的冰缝。”

阿石用力点点头，将苔藓塞进嘴里，握紧了手里的木杖，木杖上的狼牙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

雪瑶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看身后的族人，他们的眼神里虽然有恐惧，却没有退缩。她抬手按住兽皮袋里的冰灵晶，感受着那丝温暖的力量，率先钻进了冰缝。

冰缝狭窄而陡峭，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两侧的冰层上布满了爪印和划痕，显然经常有东西进出。雪瑶用冰刃在前面开路，将那些突出的冰棱削掉，防止刮伤后面的人。冰灵晶的光芒透过兽皮袋，在她身前映出一小片淡蓝色的光晕，将周围的黑雾逼退了几分。

穿过冰缝，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个巨大的冰窟，穹顶高得望不见顶，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窟顶的缝隙里透进来，照亮了下方的景象——整个冰窟像是被巨斧劈开的，两侧的冰壁上挂满了冰柱，那些冰柱却不是透明的，而是泛着墨色，表面有无数细小的孔洞，黑雾就是从那些孔洞里涌出来的。

冰窟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锈蚀的兵器和破碎的兽皮，显然是以前的猎手留下的。最显眼的是中央的那座冰台，冰台高达十丈，通体漆黑，上面刻满了诡异的纹路，像是无数只扭曲的狼爪，正散发着浓郁的黑雾。

而在冰台的顶端，隐约能看到一点微弱的蓝光，像是……另一块冰灵晶！

“那里有冰灵晶！”阿石激动地指着冰台顶端，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我阿爹说不定……”

雪瑶一把拉住他，眼神凝重地摇头：“别冲动。那冰台有问题，你看那些纹路，像是某种邪阵。”她能感觉到，冰台散发的邪气比周围强百倍，冰灵晶的光芒在她怀里剧烈跳动，带着明显的排斥感。

就在这时，冰窟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生物被惊醒了。冰台周围的黑雾突然变得浓郁，那些墨色的冰柱开始剧烈晃动，发出“咔嚓”的脆响，无数双幽绿色的眼睛从冰柱后面浮现，比之前遇到的黑冰狼数量多了十倍不止！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老冬叔立刻张弓搭箭，箭头对准冰台的方向，“这些邪兽是被冰台控制的！”

雪瑶将冰灵晶从兽皮袋里取出来，握在手中。淡蓝色的光芒瞬间扩散开来，形成一道光盾，将族人护在里面。那些扑过来的黑冰狼一碰到光盾，就发出痛苦的哀嚎，被弹飞出去，身上的墨色皮毛迅速褪色。

“朝着冰台冲！”雪瑶大喊道，“只有毁掉邪阵的核心，才能彻底解决它们！”

她举着冰灵晶，率先朝着冰台冲去。霜牙和雪团紧随其后，用身体撞开挡路的黑冰狼。老冬叔和阿山在两侧掩护，箭矢和冰刃交替攻击，为雪瑶清理出一条通道。阿石紧紧跟在雪瑶身边，用木杖击退那些漏网的黑冰狼，虽然手在抖，却没有丝毫退缩。

冰灵晶的光芒越来越亮，将周围的黑雾驱散了不少，露出了冰台的全貌。雪瑶这才发现，冰台的基座上，嵌着数十块被污染的冰灵晶，那些冰晶散发着微弱的蓝光，却被厚厚的墨色邪冰包裹着，正是这些冰晶为邪阵提供着能量。

而在冰台的顶端，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他穿着破烂的兽皮，身上覆盖着厚厚的冰碴，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正死死地盯着雪瑶手里的冰灵晶，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是……是阿爹？”阿石突然停下脚步，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那个身影的轮廓，还有他腰间挂着的狼牙符，都和阿石父亲的一模一样！

雪瑶的心猛地一沉，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进入遗忘冰窟的猎手都没有回来——他们都被邪阵控制了，变成了守护冰窟的傀儡！

“别被迷惑！”雪瑶大喊着，拉了阿石一把，“那不是你阿爹，是被邪祟控制的躯壳！”

她举起冰灵晶，将力量催至极致。淡蓝色的光芒如同一道利剑，朝着冰台顶端的身影射去。那身影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身上的冰碴纷纷碎裂，露出了下面墨色的骨骼。

寒域的暗影，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真面目。而雪瑶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