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两名铁塔般的守卫横戟而立,将花花拦在台阶之下。
其中一人沉声道:“姑娘请回,领奖重地不得擅闯。”
花花用力挣扎了几下,却发现根本无法挣脱守卫的阻拦,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又气又急,手中的鞭子无力地垂落在地。
她缓缓蹲下身去,把脸埋进臂弯里,肩膀剧烈耸动着。泪珠从指缝间渗出,在青砖上洇开深色的圆点。
石憨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身旁。
“花花姑娘,你……你别哭了,他们就是去领奖,领完肯定会回来的。”
花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分明是躲着我......根本就不想面对我,为什么....为什么...连个真心对我的人都没有……”
这个七尺汉子此刻却手足无措,只能笨拙地掏出一方洗得发白的蓝布帕子:“擦...擦...擦擦吧。”
帕角还沾着石憨早晨练武时的木屑。
花花抬起泪眼,忽然愣住。
石憨的掌心有道新鲜的鞭痕——是方才拦她时被误伤的。
这个傻大个却浑不在意,反倒将帕子又往前递了递:“那是章余那厮眼瞎,俺……俺觉得你人可好了,抡鞭子的模样...也...特俊!”
花花鬼使神差地接过帕子,嗅到上面淡淡的松木香。
“你又懂什么,你们男人都一样。”
石憨急忙摆手:“俺不一样,俺真觉得你好看,心地也好。之前俺说那些话,都是真心的,只是俺嘴笨,不会表达,惹你生气了。”
花花看着石憨,心中的委屈稍稍减轻了一些,吸了吸鼻子说:“你少哄我了,就会说好听的。”
石憨的耳根瞬间红透,结结巴巴道:“俺没哄你,俺要是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你看,俺虽然没啥本事,但以后你要是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俺一定义不容辞!”
花花看着石憨的样子,破涕为笑:“就会傻说,谁要你帮忙了。”
她的语气里,已经没了之前的强硬和愤怒,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石憨见花花笑了,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你笑起来真好看,比那春天里开的花还好看。”
花花白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蹲着,气氛也逐渐变得缓和而温馨。
花花看着石憨那憨厚又真诚的模样,心中一动。纤指勾住面皮边缘,“刺啦”一声——
石憨的瞳孔骤然放大。
少女肌肤如玉,散落的青丝映着星辉,哪还有半点方才的粗犷模样。
他张着嘴的模样活像条搁浅的鱼,半晌才挤出一句:“花……花姑娘,你……你怎么还会变脸啊!”
“这叫易容术。”
花花指尖绕着发梢,忽然贴近他耳边:“现在...还觉得我抡鞭子俊吗?”
温热的吐息惊得石憨一个踉跄,后背“咚”地撞上廊柱。
花花望着石憨呆愣的模样,“噗嗤”笑出了声她指尖轻轻抚过自己方才揭下的面皮:“人人都说女子该弱柳扶风...偏我生得这般...”
话到一半却抿住了唇。
“我身材魁梧,行事又大大咧咧,总被人指指点点,说我没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反正都要被人说,我干脆彻底扮丑,没想到你还真不嫌弃我之前的样子。”
“我觉得你这身材挺好的啊,俺娘说了……能一肩挑两桶水的姑娘那才能生大胖小....”
“呀!”
花花惊呼一声,绯红瞬间从脸颊漫到耳尖。
她急忙伸手捂住石憨的嘴,娇嗔道:“你可别再说了!”
掌心触到对方温热的呼吸,这才惊觉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彼此的睫毛。
石憨瞪圆的眼睛里映着她慌乱的模样,喉结上下滚动着连连点头。
花花这才慢慢松开手,轻轻拍了下石憨的肩膀,没好气地说:“你呀,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吗?”
石憨嘿嘿一笑,挠着后脑勺,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花花姑娘,你这眼睛真好看,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亮。”
花花被他这笨拙的夸赞逗得又笑了起来,心中的阴霾也彻底消散。
她看着石憨那认真的模样,突然觉得这个傻乎乎的男人,似乎有着别样的可爱。
正当石憨和花花坐在台阶上轻声细语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夏侯凌渊扛着鼓鼓囊囊的布袋冲进休息室,衣襟上还沾着几片新鲜瓜叶:“我从后厨顺了蜜瓜和糖渍梅子!石憨兄弟你听我说,追姑娘得先——”
话音戛然而止。
夏侯凌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场景:花花散落的青丝拂过石憨肩头,而石憨手里还攥着半块沾了泪痕的帕子。
他布袋“咚“地掉在地上,滚出几个圆溜溜的橙子。
“这...这这这!”
夏侯结巴着倒退两步,“我刚刚错过什么了?这小子怎么就开窍了,这就搞定了?”
另一边,章余拉着逸尘,一路狂奔,确认花花没有追上来,安全之后,两人气喘吁吁地靠在一棵大树旁。
“呼……可算甩掉她了,这花花姑娘也太能缠人了!”
章余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呀,惹上这么个麻烦,这下可怎么办?”逸尘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章余直起身子,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先别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这次先借着领奖的机会躲躲,之后再想办法。”
章余下意识往怀里掏面具,这一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我去,我的面具呢?完了完了,我顺手扔了!这要是被我爹看到,我可就惨了!”他急得在原地直跺脚,额头上又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逸尘赶忙上前安慰:“你都在场上用浩然正气了,你爹只要在现场瞧上一眼,保准能认出是你。你先别慌了,就算真被伯父撞见,又有何妨?让他知晓你平日里热衷的这些,并非是不务正业、玩物丧志。况且你凭画道在赛场上大放异彩,伯父说不定打心底为你感到骄傲呢。”
章余心急如焚,根本听不进去,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嘟囔:“你不懂,我爹他一直希望我能专心研读经典,走正统的文修之路,对我这些稀奇古怪的爱好向来嗤之以鼻。如果让他知道我在这晃荡,被他抓回去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章守初!你可真行啊!”两人说话间,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章余正心乱如麻,一边转身一边随口骂了道:“哪个王八蛋叫我,没看到老子正心烦意乱……”
当他转过身来,看清来人后,后半句话直接卡在了嗓子眼,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