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缪情指尖划过镜面，留下水痕。镜中污迹斑驳的脸，空洞血丝的眼睛。肺里滞涩坠痛，每次吸气都扯着肋下缝合线。没有愤怒，只有骨头缝渗出的酸涩疲惫和冰冷绝望堵在喉咙。
她别开脸，撑洗手池的手肘微抖。手背上红肿划痕渗着血珠。
视线又飘向椅子。深木色琴盒如沉重墓碑立着。锁扣处暗褐斑点在灯光下刺眼。
她喉咙哽住。拖着步子走近，每一步牵扯肋下钝痛。没坐，站琴盒前低头看。深木纹理，边角磨损。她慢慢蹲下，动作僵硬牵扯伤处，倒吸冷气。视线与琴盒平行。
呼吸粗重带杂音。湿漉伤痕的手悬在冰冷盒盖上，停顿几秒。指尖轻轻落在暗褐斑点上，小心摩挲。触感粗糙，像凝固的血。
脑子里嗡一声，细碎噪音涌入：舞台追光灯，攒动人群，震耳鼓点……深木贝斯贴着她身体，拨弦甩动全身力量，汗水淌下泼辣侧脸，体内火焰燃烧。陆晚柠紧挨沈知意，手握麦克风如野火扭动跳跃，汗水浸透背心勾勒紧绷肌肉。麦克风凑到嘴边——
不是歌词，是穿透一切的嘶吼！野性生命力！不屈咆哮！灵魂呐喊！音浪撕裂空气压过啸叫嗡鸣鼓点！纯粹！摧毁又重建的蛮力！脸扭曲，眼睛却亮如燃烧星辰，疯狂毁灭的宣泄！
施缪情手指猛蜷，指甲抠进斑点。耳边嘶吼回荡，攥紧挤压她疲惫心脏！尖锐冰冷窒息感攫住！
“呃…”压抑抽气挤出喉咙。她猛收回手如被烫！动作剧烈一晃，肋下剧痛眼前发黑！慌乱抓住椅子边缘冰凉的金属稳住。
她大口喘气，胸口起伏，肺撕裂感混冰冷窒息回忆，额角冷汗密布。低头额头抵冰凉盒盖，急促呼吸喷出微弱白雾。收回的手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肉，试图压住心底翻涌撕裂的剧痛绝望。
舞台灯光，陆晚柠亮得惊人的眼，汗水弧度……血点模糊的定格画面，陈默肋下洇开的暗红，刺耳警报……画面混乱交织撞击，沉淀在锁扣暗褐斑点上。
施缪情蜷缩椅前，额头抵琴盒，身体微颤。指甲掐掌心的痛清晰尖锐，压不住心底冰冷空洞。每次艰难呼吸带血腥气骨髓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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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抵盒盖的白雾散尽。施缪情喘息稍平，肺里撕裂杂音仍在，喉腥甜压下。但抽空的疲惫冰冷绝望沉坠。
她没动。攥紧的拳松开一点，掌心掐痕火辣。盯着木纹，混乱画面褪去，只剩窒息疲惫如潮淹没。
门外走廊，塑料拖鞋蹭地板的摩擦声，慢，轻，迟疑。停在门外。
施缪情眼珠动了下，未抬头。
门板后犹豫许久，极轻极轻叩了一下。 笃。 轻如错觉。
施缪情身体微绷即松。未动未出声。
门外安静。拖鞋声更轻更慢挪走。
施缪情听着声音消失。她直腰，牵伤拧眉。额头离盒留下湿印。扶椅站起，眼前发黑。闭眼睁。
视线落琴盒又烫到般移开。拖步挪到床边，侧身避伤摔进床铺。风卷消毒水血腥气。
身体陷床，力气抽空。肋下钝痛缝合紧绷更清晰，肺如压石。她侧躺脸埋硬枕，鼻尖消毒水布料味。垂落的手背红肿划痕刺眼。
闭眼。黑暗不静：陈默肋下洇开的暗红，屏幕血点模糊的陆晚柠嘶吼脸，门外轻叩……走马灯旋转。
走廊死寂。只她自己胸腔沉重浑浊呼吸带肺叶摩擦杂音放大。每次吸气扯痛，每次呼气带血腥。
她翻身牵伤无声抽气。脸朝上眯眼看惨白吸顶灯，血丝密布，光晕模糊光斑。
累。绝望如铅灌四肢。抬伤痕手盖眼，挡光。手背伤口触眼皮刺痛微弱，压不住心底冰冷黑暗。
盖眼的手掌心感眼球微动睫毛扫痒。呼吸在遮蔽下更粗重，带血腥温热气流喷掌。
她躺着盖眼不动。如抽干生气的躯壳，只剩胸腔微弱起伏。时间钝痛刻度流淌。
盖眼的手掌下，温热东西缓慢渗出濡湿掌心睫毛。施缪情未动，盖眼的手收更紧，指节泛白压湿痕。
手掌死压眼生疼，压住湿意。掌心下眼球徒劳转动睫毛刮擦。施缪情不动，如沉海石头，只胸腔在肋骨折痛下艰难起伏。每次吸气肺带杂音血腥气。
不知躺多久，身体僵麻肋痛成背景音。她挪开手。惨白灯光刺眼眯眸血丝重。脸上冰凉黏腻未擦。
目光涣散落天花板光斑。脑子空剩疲惫冰冷麻木。门外轻叩沉底。
她试翻身避光。动作牵肋尖锐刺痛猛抽气身体僵住。冷汗冒。维持别扭半侧姿脸埋枕，鼻尖消毒水布料恶心味。
呼吸粗重短促带肺叶摩擦杂音。喉腥甜顽固盘踞硬咽。胃空翻搅恶心。闭眼专注肋下锐痛驱散冰冷绝望。
无效。痛真，绝望真。如双蛇缠噬力气。
寂静中，细微声又响。拖鞋蹭地，轻，慢，迟疑，门外徘徊。走停走。犹豫鼓勇。
施缪情埋枕眉拧紧。未动未睁眼，垂侧手无意识攥紧床单，粗布摩擦掌心掐痕刺痛。
门把手被极轻极慢压下。
锁舌金属摩擦声细微。门推开窄缝。
施缪情猛睁眼！血丝暴戾！弹坐起来！不顾肋下撕裂剧痛！
“谁？！”嘶哑带血腥低吼爆出！赤红眼死盯门缝！
门口身影吓住！缝猛缩窄！慕梦瘦小病号服僵嵌门框，露小半张脸白金发贴苍白额角，怯眼盛巨大恐惧，隔门缝惊恐看床上弹坐如伤兽的施缪情。
施缪情胸口剧伏，肺抽干眼前发黑肋痛窒息。看清慕梦眼中溢出的恐惧。那恐惧如冰水浇灭戾气，剩更深窒息疲惫被刺伤的无措。
张嘴喉嗬嗬响，只破碎带血腥抽气。身痛脱力微晃。撑床沿手关节泛白青筋暴。
门口慕梦看施缪情惨白扭曲脸血丝眼，肋下病号服洇深湿痕，撑床边手背红肿带血伤口……身体筛糠剧抖！猛后缩！窄缝瞬间合拢！
“砰！”带着惊恐的关门声走廊炸开！塑料拖鞋慌乱跌撞跑远声消失尽头。
病房里施缪情保持弹坐前倾姿，如凝固痛苦暴戾雕像。关门巨响震荡耳膜，慕梦惊恐眼神定格脑子。
喉发含糊呜咽呛咳响。支撑力消失猛倒回床后脑磕枕眼前金星！肋下剧痛排山倒海让她蜷缩剧颤！死死咬牙憋回喉涌血腥痛苦呻吟！齿咯咯响额汗成溪！
身体蜷颤抖，如拉极限松开的弓。伤手死按肋下徒劳。肺气挤窒息伴痛眼前发黑。
门外走廊死寂。只她压抑断续抽气齿咯咯声，清晰心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