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湾的风带着水汽,像只湿漉漉的手,轻轻抚过脸颊。文峰扛着锄头,清芷挎着竹篮,两人沿着蜿蜒的田埂往芦苇深处走。脚下的泥土软乎乎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絮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这地方真偏,”清芷小声嘀咕,“赵启明他们肯定想不到咱会来这儿。”她的声音在风中轻轻飘着,像怕被谁听见
文峰没吭声,只是加快了脚步。他心里清楚,河湾虽说隐蔽,可藏着的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容不得半点马虎。芦苇丛越来越密,翠绿的叶片相互交错,像一道道天然的屏障。偶尔有不知名的水鸟被惊起,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叫。
到了地方,文峰放下锄头,打量着眼前这片被芦苇环绕的空地。地面微微湿润,带着些淤泥,正适合播种。他蹲下身子,抓起一把土,泥土细腻,在指缝间缓缓滑落,还散发着淡淡的腥味。“就在这儿,”他指着空地中央,“咱把麦种撒这儿,四周的芦苇能当掩护。”
清芷点点头,从竹篮里拿出装麦种的布包。布包上打着密密麻麻的补丁,是她用旧衣服改制的,每一针每一线都缝得格外紧实。她小心翼翼地解开布包,露出里面饱满的麦种,在阳光的照耀下,麦种闪烁着金色的光泽
两人开始忙碌起来,文峰负责挖坑,清芷则跟在后面撒种。锄头落下,泥土被翻起,散发出一股潮湿的气息。清芷弯下腰,将麦种均匀地撒进坑里,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播撒着最珍贵的宝贝。偶尔有几缕发丝垂落在她脸颊上,她也顾不上理会,只是全神贯注地完成手头的工作。
突然,清芷停下动作,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芦苇丛。“文峰,你听,”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是不是有人?”
文峰也停下手中的锄头,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四周除了风声和芦苇的沙沙声,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握紧了锄头,缓缓站起身。“别慌,我去看看。”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清芷紧紧跟在他身后,心脏砰砰直跳。两人猫着腰,在芦苇丛中穿梭,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生怕发出一点声响。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文峰示意清芷躲在一根粗壮的芦苇后面,自己则慢慢探出头,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只见一个身影在芦苇丛中晃动,身形有些熟悉。文峰定睛一看,原来是村里的老猎户。老猎户手里拿着一杆猎枪,正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文峰松了一口气,从芦苇后面走了出来。“大叔,是您啊。”他笑着打招呼。
老猎户被文峰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等看清是他,才放下心来。“哎呀,是文峰啊,你咋在这儿?”老猎户疑惑地问道。
文峰脑子一转,连忙编了个借口:“我和清芷来这儿找点野菜,听说这儿野菜多。”说着,他指了指清芷手中的竹篮。
老猎户看了看竹篮,点点头:“是不少,不过这地方蚊子多,你们可得小心点。”说完,他又叮嘱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等老猎户走远,文峰和清芷才回到播种的地方。两人相视一笑,刚才的紧张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差点把我吓死。”清芷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
文峰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了,继续干活吧。”
两人又投入到播种的工作中,很快,空地就被他们种满了麦种。文峰直起腰,看着这片刚播下种子的土地,心中满是期待。“等这些麦苗长起来,咱就不用怕没粮食吃了。”他说。
清芷也站起身,望着四周茂密的芦苇,突然想到了什么。“文峰,咱用芦苇编个围栏吧,把这片地围起来,既能防止动物来破坏麦苗,也能让外人更难发现。”
文峰眼睛一亮:“好主意,还是你想得周到。”
于是,两人又开始动手割芦苇。芦苇的茎秆又细又长,质地坚韧。文峰用力将芦苇割下,递给清芷。清芷则熟练地将芦苇编织在一起,她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芦苇之间,不一会儿,就编出了一段长长的围栏。
两人齐心协力,将编织好的围栏围绕在播种的土地周围。芦苇围栏在风中轻轻摇曳,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里面藏着一片希望的田野。
太阳渐渐西斜,天边泛起了橙红色的晚霞。文峰和清芷看着眼前的成果,心中充满了成就感。“走吧,天快黑了。”文峰说着,拿起锄头,清芷则挎起竹篮,两人沿着田埂,缓缓往家的方向走去。
身后,芦苇丛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们守护着这片秘密的麦田 ,又像是在低语着对未来的期许 。